卞天干被惊得险些从椅子上弹起,直呼,“什。。。。。。什么文书,我可一点都不知情!”
碧菱面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诧异,放在桌上的双手紧了紧,半信半疑问道:“卞大人当真是不知?”
“分毫不知,”
卞天干赶忙把茶杯放回桌上,解释道,“我近来三个月没曾审过一个案件,甚至都不曾踏足过都察院,何来让其代签罪状文书一说。我虽不知这文书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肯定是那郭淮在嫁祸于我。姑娘你务必要相信我,我。。。。。。我肯定是无辜的啊!”
这番说自己尸位素餐的话,卞天干寻常在人前是一个字都不会提及,但如今刀架在脖子上,他当下恨不得全盘托出,就差把自己傍晚吃了什么饭菜也给一把倾诉出来了。
碧菱却沉默了一会。
她看着卞天干诚恳的表情,似乎在考量这件事的真假性。良久,她才递给一旁站着的镖客头领一个眼神。
镖客头领会意,从袖中掏出一个陈旧的竹筒,一把扔给了卞天干。
卞天干正一头雾水地惊怕着,一个不留神没接稳,竹筒“咕噜噜”
地滚到了桌底。
他又赶紧蹲下来,爬进桌底将其捡起。
碧菱眼睁睁地看着卞天干这副模样,岿然不动,缓缓道:“卞大人打开看看吧。”
卞天干赶紧接了一声“好”
,背脊佝偻着,像是一晚上老了十岁。得到碧菱的许可,他才坐回椅子上,慢慢
将手中的竹筒打开,抖落出里头的宣纸。
泛黄的纸张在卞天干手中缓缓展开,里头从左至右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墨渍穿透了纸背,在宣纸后描绘成了一张离奇的水墨画。
卞天干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这份罪状,脸上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
——魏家主母嫉妒妾室夺宠,在新姨娘出嫁日雇佣杀人。
十分稀疏平常,他为官十余载,这种案件见得多了。
但他在看到最后一行时,神情明显地怔愣了,随即便是气涌如山。
这审判官的名字,明晃晃写着的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卞天干”
!
“荒唐!这案件根本就不是本官审的!”
碧菱点了点头,“我知道啊。”
她自然知道,因为就连这份罪状文书,也是柳青穆连夜起草杜撰的。郭淮手中的那份,大概还尚未拟好。
但谁叫你坐到了郭淮隔壁的位置呢,怪也怪你为官不慎。
碧菱内心腹诽完,又向卞天干无辜摊手道:“但我们主子说了,他恨不得郭淮去死,连他身边的亲眷骨肉、同僚挚友也都要一并杀死,因此特派我们去调查他的人际关系。”
卞天干忽然反应过来——郭淮这是得罪了财大气粗的二大哈,连带着他也给牵扯上了。
碧菱看了一眼脸色莫测的卞天干,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我们夜访都察院,恰好发现郭淮在案台上签署罪状文书。等他离去了,却发觉文书上落的竟是大人的字号
。我们本想血屠御史府,但主子又说此事有蹊跷,叫来问询个清楚,不要滥杀无辜。”
卞天干心寒到了极致,哑声道:“我。。。。。。我没有,我和那郭淮并不熟悉,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案牍上落上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