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扬手示意众人安静,续道:“明日,礼部会上门来取六丫头的庚贴,你们记得,辰时前就得洗漱干净,着盛装,在外堂恭候,你们都听明白,记牢了么?”
“记下了,母亲。”
刘氏和蔡氏齐声应下。
“是,老夫人!”
姨娘们喜不自禁,她们还担心谢老夫人担心人多出乱,不让她们露脸,想不到居然还是按先府上的先例,着盛装出席。
“那就散了吧!”
周以晴没有回风华苑,而是去了郦海瑶的寝房,她知道,她必需把郦海瑶的情绪抚平,否则,等她缓过一口气来时,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惊人的决策。
可她认为,在这时候,以静制动更为妥当。
推开寝房门时,本以为会看到一地的狼籍,想不到的是,郦海瑶正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放着一个大盆,里头装满了火辣辣的水煮田鸡。
周以晴在她对面盘腿坐下,双眸含着水烟般静静地打量着郦海瑶,眼前的女子,长发披两边,脸上的妆容已洗净,虽然皮肤红肿,但难掩两颊的暗斑和眼角的皱纹。
一股说不出的难受和气闷直压着她,郦海瑶蓦地抬头盯紧周以晴,拿起帕子拭了一下油腻腻的唇瓣,嘴角微挑,笑不达眼际,“别安慰我,我自已没认清状况,这几巴掌,我会当成教训。”
说完,又连夹着几块肥肥的田鸡腿,放在嘴里嚼着。
刘氏给她们三间厢房,她以口味一时难以适应西凌的饮食为由,要了一间小灶房,当天,丫鬟就把单子开好,让厨房采购时,顺便帮她们买齐。银子不但她们自已出,还给了打赏。
周以晴看着一旁堆成小山似的田鸡骨头,摇首失笑,“你不怕胖了?”
“我得发泄一下,把里头浮起来的田鸡想象成那死老太婆,看着它们断手断脚,被泡在辣椒里,心里爽。”
“好主意,那我怎么说也得跟着吃了。”
周以晴让丫鬟也给她备把箸子和碗叠。
虽然辣得满头大汗,但却感到异常痛快淋漓。
郦海瑶看到平日里矜持、端庄,笑不露齿,行不动裙的周以晴,居然也跟她一样,吃得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忍不住哈哈笑开,“以晴,我有没有赞过你,你真是个擅长舞弄人心的女子。”
周以晴用帕子拧着不停冒出来的鼻涕,吸着气道:“是我太轻敌,我没想到,一个宅门里的老太婆手段这么激烈。”
“所以,这十几巴掌我认裁,不过,我郦海瑶也不是吃素的。”
郦海瑶将箸子狠狠拍在小案几上,眸中布满浓浓戾气,转瞬,自信同时灌上她的眼眸,眉飞处盖去方才心头的暗淡,“我要整装以待,让谢良媛的庆典盛宴成了我个人的舞台。”
周以晴这才欣慰笑开,她腰身渐挺,一扫方才故意摆出的粗俗之姿,又拿起一块干净的帕子,动作高雅地拭去眼角和鼻下的液体,收拾干净后,方矜持地开口,“看来,不用我来提醒你,你已经想到这一层了。”
那眼眸,如月映入江,又隔了一层淡雾,流连时,轻丝渺渺,凝脂般的玉肌,花瓣的朱唇,更引人心动的是,那不经意的一笑,已然带了浸入骨子里的妩媚。
郦海瑶被她美丽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神,心中羡慕,不需要脂粉掩盖,一颦一笑连女人看了都能动心,这样的美貌,为何身边一个男子都没有?
“在发什么呆?”
“没有,只是在想一些操作的细节。”
郦海瑶轻抚着火辣辣的脸,又自顾自地道:“还好,这代价不算太大。”
“那我先回去。”
周以晴缓缓站起,葱白的纤指轻轻揉了揉眉间,倦倦地叹了声,“但愿今日蔡氏那有我妹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