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应该是借着那八个侍婢的事,让她滚出谢府吧!
她——偏不!
她也不能离开!
郦海瑶身边必需有人时不时地敲打一下她,否则,郦海瑶迟早会把自已牵连进谢家内宅恶斗中,忘了来西凌的目的。
二则,她还在等蔡氏的消息,万一前脚刚走,蔡氏的兄长便上门来,那她岂不是白白错失机会。
看着如容半抱半扶郦海瑶走出内堂后,周以晴方缓缓转身,广袖一张,委委福身,声若莺啼,“祖母,您有何事尽管吩咐,莫要如此见面,以晴幼时与妹妹曾受谢家养育之恩,没齿难忘。”
谢老夫人亦和蔼地指了指一旁的客座,笑道:“郡主殿下客气了,养育之恩,谢家不敢当。何况,郡主殿下如今身份显赦,谢家更是不敢高攀。”
谢家如今嫡亲的孙女有望成为一国皇后,谢老夫人却当众说出“高攀”
二字,任谁听了都知道,谢老夫人这是暗示周以晴别赖在谢家,哪凉快,呆哪去。
谢老夫人如此直言不讳,周以睛自然不能装着听不懂。
“祖母,以晴知道,唤您一声祖母才是高攀。”
周以晴苦苦一笑,神色渐凄,“以晴这次回来,听了一些事,虽然府里的人说的不清楚,但以晴不傻,知道这些事与舍妹撇不开关系。如今,妹妹已受到应有的惩罚,我这做姐姐的,尽管心如刀割,可能有什么办法。厚颜居于谢府,只是盼着在这里能够多一些机会知道妹妹的消息……”
言及此,周以晴已是情难自禁地哽咽出声,她用力掩着嘴,极力忍下情绪,半仰着脸,不让泪水流下,直待情绪渐缓后,移步至谢老夫人跟前,单膝跪下,双手握住谢老夫人的手,神情衰颓,“祖母,以晴自幼羡慕良媛,她有您这样的祖母,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幸福。当年,以晴其实也有机会,成为谢家的人,可以晴因为身负家恨,不得不远走他乡,不仅错过了卿书,还抛下了自已的妹妹,这是以晴的错,也是以晴的恨……祖母,妹妹这一次,恐怕是……。过不去了,以晴求祖母怜惜我们姐妹自幼孤苦,帮帮以晴,让我们姐妹俩见最后一面。”
周以晴的一番话全然是肺腑之言,饶是谢老夫人亦听不出半丝的虚假,包括她眼底的泪,包括她因为克制而不停抽搐的鼻翼,无一不彰显眼前这女子的伤心悲恸。
果然,内堂的人纷纷转为同情,蔡氏第一个开口:“母亲,周玉苏固然可恶,但与郡主殿下确实无关。殿下在我们府上暂住,也是想方便打听她妹妹的下落,情有可缘。”
若是旁人,或许谢老夫人就信了。
可面前的是周以晴,十三岁就敢支身离开唯一的依靠,远走他乡。多年后,摇身一变,成为郡主,在谢家最敏感之期与谢晋成的新纳小妾结伴而来,人生,没有这么多巧合。
但对方既然如此示弱,她再坚持,那就太不近人情了。
谢老夫人扶起周以晴,眉目慈祥,“郡主,您这是见外话,您愿意看中我谢府,想住多久,老身皆欢迎。但有一件事,老身得事先申明,郡主所带来的几个婢女,今晚公然在我谢府行凶,所以,恕老身为自家安全着想,就不多留了。”
周以晴情绪依旧低落,闻声,低叹一声,“祖母,以晴这一回途,千里迢迢,路上也一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所以,东越初彤公主便赏了以晴八个侍婢。这些侍婢是东越死士,原本的任务,就是单纯保护以晴的安全,可没想到,今晚突然出现在谢府,大声喧哗在红衣男子,他的身份除了是东越皇商外,他还是东越最大家族连氏一族的嫡子,他的姐姐是东越帝妃,他手上执有斩蛟令,此令是东越帝王所赐,斩蛟令一出,死士不认主,只认令,所以,她们不得不出手。祖母,您也看到了,晚上,连良媛身边的青竹也反戈相向,这都是由不得自已的事。”
之前周以晴责问八个侍婢,为何要多管闲事,侍婢向她道出了原因,周以晴方知斩蛟令的存在。
周以晴话说得很漂亮,但意思大家多少也听出来,为什么只处理她的侍婢,而青竹犯了同样的错,却没有处理。
再精明一些的,还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此人是来找谢良媛的茬,所以,今晚之事,一切源于谢良媛。
谢老夫人摇首,神情为难道:“郡主殿下说得有理,青竹今晚确实参与袭击了朝庭的护卫。虽然是谢家的丫环,怎么处置,老身恐怕也作不得主,这得朝庭说了算。至于郡主的八个侍婢,朝庭追不追究老身不知道,只是老身这不宜再窝藏钦犯,请郡主体晾。”
一语将八个侍婢打成钦犯。
周以晴不得不甘拜下风。
至此,周以晴无法再开口说什么,羽睫轻垂,委委福身:“祖母教训的是,天一亮,以晴便让她们离开谢府,但以晴还是想在谢府多打扰几日,希望祖母不要嫌弃。”
谢老夫人虚扶一把,含笑道:“多谢郡主殿下体谅,那我老太婆就不叨唠郡主休息,郡主请自便。”
周以晴只得告退,步出内堂时,外面天色渐亮,几缕阳光从繁枝间射入,洒在窗台前的石榴盆裁上,更是红艳夺目,喜气洋洋。
内堂,折腾了一晚,众人皆有些疲倦,谢老夫人便长话短说,“想来大家都知道,我们谢府出了件光宗耀祖的事。”
众人神色一震,瞬时容光焕发,齐声恭喜后,相继向刘氏道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