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給他笑了笑,一甩拂塵,慢悠悠離開了。其他大臣一見如此,也不情不願地跟著告退離開,房間內很快只剩下周歸心和段秩兩個人。
周歸心吸了吸鼻子,翻了個身。
「暈過去前還原諒我了,怎麼一覺醒來又記恨上了?」段秩繞到床的另一邊,托著下巴看他。
「你倒打一耙,」周歸心沒想到他居然還賴上自己了,一下子就坐起了身子,「分明是你對朕說胡話!」
他一起來,被子就落了下來,連帶著睡的寬鬆的睡衣都垮了一些,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肩頸。段秩眸色暗了一瞬,很快又恢復了平日裡那副老狐狸模樣,他把被子裹到周歸心身上,這才開始給自己辯駁:「我說得分明字字屬實,每一句話都是真情流露,從未對皇上有半句假話。」
周歸心這會兒還說不過他,只能氣道:「朕不理你了!」
「我知錯啦,」段秩失笑,幫他端來了藥,舀了一勺,吹涼,遞到他嘴邊,「皇上不理我就算了,先喝口藥行不行?」
周歸心本來就不喜歡喝藥,嘴犟道:「朕不喝藥也能好。」
「不喝藥就要打針。」段秩早有準備,給他看了屁股打針的視頻。
周歸心本來生著病臉就白,看完那個視頻後臉更白了,他嘴唇哆嗦了一下,這個時代都什麼事啊,怎麼還給屁股上扎針的,還打進去一管子的液體,未免太恐怖了。
「朕……」周歸心舔了舔嘴唇,可憐巴巴道,「朕有太醫。」
「中藥比這個還苦,」段秩十分有耐心,還給他做了保證,「皇上就喝一口,若是這個更苦就宣太醫來配藥,好不好?」
周歸心權衡了一下,他一直發燒咳嗽流鼻涕也不是個事是,最終不情不願地喝一口,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苦,就是苦中還帶了一點甜,難喝得十分有個性。
周歸心面露痛苦,他猜自己的臉肯定皺得像吃過的千層蛋糕般一層一層的,長痛不如短痛,這藥好歹比太醫開的藥好喝那麼一丟丟,周歸心心一橫,本來段秩用勺子餵他的,他從段秩手裡接過碗狠心一口氣喝完了。
喝完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出竅了。
段秩連忙往他嘴裡塞了一顆水果軟糖進去,甜滋滋的糖塊仿佛有通天之能,立刻就把周歸心出體一半的魂魄給拽回來了。
周歸心虛弱地躺了回去。
段秩用紙巾給他擦了擦嘴,問道:「皇上要吃飯嗎?或者糖葫蘆?——我給你買了山楂的。」
周歸心聞言,眼皮微微動了一下,悄悄看向段秩。
不用他說,段秩便明白他想要什麼了,他拿出來了糖葫蘆,給他伸出了手。
周歸心:「?」方才,段秩是從哪裡拿出來這串糖葫蘆的?
他拉住了段秩的手,借著段秩的力氣重坐了起來。
段秩見他小兔一樣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打量自己,就知道他在好奇什麼,他把自己大衣的口袋翻了出來,給他展示了一下什麼叫做大容量口袋。
周歸心:「……」
真沒想到。
周歸心喝了藥沒多久就開始睡意泛濫,他連糖葫蘆都沒吃完,就放到了一邊,看起來下一秒就要睡過去了,結果還不忘含糊著提醒段秩:「不要扔掉,朕下次喝藥還要吃的。」
段秩莞爾,幫他掖了掖被角:「知道了,皇上。」原來這小皇帝也知道要吃好幾頓藥。
周歸心來這個世界就一直活蹦亂跳到處亂逛,後來又忙著學習,反倒是生了這場病休息的時間多了,一天下來基本上就是在睡覺吃藥吃飯。
他躺了好幾天,身邊的大臣一批一批地來,跟商量好似的,就連蘇青竺也給他帶了一些水果。
周歸心看著那些鮮紅飽滿的草莓,開心道:「皇弟,你怎麼知道朕喜歡吃草莓?」
蘇青竺麻木地看著前方:「……我不知道。」
「我覺得你知道。」周歸心開心道,還把段秩給他的水果軟糖分給了蘇青竺一些。
蘇青竺:「……」
周歸心還沒反應過來,蘇青竺就紅著臉氣沖沖地離開了,手裡還用力攥著他送的水果軟糖。
噫。
他的皇弟,真是彆扭。
周歸心兀自剝了一顆水果軟糖,放在了嘴裡,不出所料地被糖塊甜彎了眼睛。
周歸心一病便病了好幾天,等痊癒回到學校的時候,校園裡的樹都要禿乾淨了。他走在段秩身邊,唏噓道:「入了秋冬天就冷得快了,一天掉一點葉子,幾天就掉乾淨了。」
所以秋冬總是一天一個樣,周歸心一點也不喜歡秋冬,尤其是冬天。
段秩應了一聲,周歸心剛剛痊癒,他難免對周歸心小心翼翼的,生怕周歸心再復發。
進了教室,周歸心看著自己和段秩並在一起的桌子,扭過頭去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段秩故作迷茫:「什麼?」
周歸心還沒來得及同他算帳,身邊就火圍了一圈的人,就像他的那幾個大臣一般嘰嘰呱呱地開始了復讀式的詢問。
「周歸心,你怎麼前幾天沒來上課?」
「周歸心,你去哪裡了?」
「我聽語文老師說你生病了,沒事吧?」
「你好了嗎?」
統共就這幾個問題,但在人海面前頓時翻了一倍,周歸心也不知道該回復誰的,眼睛忙活了一陣也不知道看誰,只能盯著前方,胡亂地點頭:「我生病了,發燒,已經好了,謝謝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