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秩回頭看過去,周歸心的眼睛在黑夜裡顯得尤為清亮,連月光都要遜色幾分,段秩一向知道他漂亮,這會兒卻也不免失了神。
周歸心見他愣了,又往前遞了遞栗子,道:「吃呀。」
第37章生病
段秩靜靜地看了他片刻,低頭叼走了那顆剝好的栗子。
周歸心期待地問:「好吃嗎?」
段秩笑了一聲,道:「好吃啊。」
周歸心心滿意足地笑了笑,重趴回了段秩的背上,他的小腿一晃一晃地,明顯是開心極了。
周歸心方才哭得厲害,眼睛又酸又漲,偏生段秩走路又穩,這些加一起的化學反應促使他越來越困,哪怕段秩喊他也無濟於事,暈暈乎乎間就睡過去了。
睡意朦朧間,周歸心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場火海中,烤得他渾身發熱,流了一身的汗,周歸心想跑,又像是被什麼禁錮住了似的,跑也跑不掉。
周歸心急得不行,沒由來地想起之前偷跑出去宮聽的說書內容來——損公肥私,行賄受賄,偷雞摸狗,搶劫錢財,放火之人,死後將打入火山地獄,被趕入火山之中活燒而不死。
可是這些事情他也沒做過呀!周歸心委屈得都要哭了,他在位三年分明勤勤懇懇,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怎麼可能損公肥私、行賄受賄,更何況他堂堂皇帝,要什麼沒有,用得著偷雞摸狗、搶劫財產?防火更是無稽之談!
好可惡!周歸心熱得都想脫衣服,朕被冤枉了!
到底是誰把他送到火山地獄的,其心可誅!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周歸心的申訴,這溫度開始降下來了,周歸心一口氣還沒松到底,就發覺這溫度一路往下降,冷得他打哆嗦。
周歸心:「……」
周歸心:「!!!」
他氣極,認真回想了一下是哪個地獄,還真讓他找到了——冰山地獄。凡謀害親夫親妻,與人通姦,惡意墮胎的惡夫惡妻,死後打入冰山地獄。
周歸心:「……」
有完沒完啦!他都沒成親呢!怎麼可能入這個地獄!
周歸心怒火攻心,居然一下子就睜開了眼,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和水晶吊燈,他嗓子發癢,連忙側過頭咳了幾聲。
等他咳嗽完再看天花板,只能看到一圈圓滾滾的腦袋。
腦袋們齊聲喊道:「皇上!您總算醒啦!」
周歸心險些沒被他們這整齊劃一的聲音給震聾,眼前原本就花的景象一瞬間似乎變得更花了,他連連擺手,虛弱道:「朕怎麼了?」
「皇上,」禮部尚書泫然欲泣,「皇上您被段秩送來的時候就發了熱,已經燒了一晚上了。皇上,您要愛惜龍體啊……」
「皇上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臣也不活了!」刑部尚書哭喊得不遑多讓。
周歸心:「……」怎麼禮部尚書和刑部尚書這倆人,當真越來越像夫妻了。
經他們一提醒,周歸心發現段秩竟然不在,他疲倦地抬了抬眼睛,問道:「段秩呢?」
他話音剛落,門就被從外面打開了,段秩端著藥走了進來。周歸心偏頭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福公公,可憐地撒嬌道:「朕不想喝藥……」
福公公露出了為難的神色:「皇上不吃藥可如何使得?老奴給皇上拿些蜜餞來好不好?」
「藥在我這裡,皇上給福公公撒嬌做什麼?」段秩把藥放到床頭柜上,笑吟吟地看著周歸心。
周歸心輕哼了一聲,有氣無力地:「朕給你撒嬌,你肯定不許。」
他不僅發了燒還凍感冒了,說完話又吸了吸鼻子。
段秩攪了攪還冒著氣的藥,瓷勺和瓷碗發出清脆的聲音,他全當身邊大臣不存在一般給周歸心道:「說不定呢?皇上知道的,臣向來最疼愛皇上了。」
周歸心的大臣們:「?!」
段秩此話一出,周歸心床邊圍著的大臣紛紛把目光投了過去,恨不得化作鋒利的劍,將段秩刺個對穿。
「大膽!」太尉斥道,「竟敢對我們皇上如此不敬!」
身邊到底圍了那麼多人,周歸心臉皮薄,被段秩一說羞得難受,往被子裡鑽了鑽,氣道:「你慣會惹朕生氣。」
「竟敢惹我們皇上生氣!」太尉更不滿了。
段秩沒管太尉,只是走過去輕輕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讓周歸心的小腦袋露出來,他笑意盈盈地看著周歸心:「皇上,吃藥吧。」
周歸心又往下縮了縮,一般真情一般較勁道:「朕不吃。」
「是甜的。」段秩給他打著商量。
周歸心抬了抬眼睛,還是沒答應。誰家藥是甜的,段秩哄騙人也不哄騙個好的。
「這……」福公公為難地看著周歸心。周歸心嗜甜,也不經常生病,所以每次吃藥都相當艱難,對於他和伺候他的宮人而言堪稱互相折磨。
段秩看向福公公,給他保證道:「我會看著皇上吃藥的,福公公和其他大臣先出去吧。」
「你?」禮部大臣微微眯了眯眼,段秩對周歸心什麼心思簡直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留他一個人在這兒豈不是要翻了天了?
段秩淡淡地看向他。
福公公難得幫段秩說了一此話:「人多在這裡也確實吵,皇上剛醒,還是清淨些為好。皇上注意休息,老奴就在門外候著。」
周歸心探出了一雙眼睛,眼巴巴看著福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