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燕王府早有许多幕僚等候在此,便见郡主与王爷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郡主一下马车便气冲冲的仰头,连脚下的花街路面也不曾看,一路自行往后院跑去。
王爷面容倒是平静,看不出分毫方才车内的窘意,奈何气压有些低沉,一双眉眼都泛上了阴沉之色。
一群幕僚们总觉得,这日若是出一点差错估摸着他们都讨不得好。
奉清与赤松两人皆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早上这兄妹二人入宫时虽做的是两辆车,可至少面上和谐的很,怎的从宫里回来,那位大小姐就嘴巴能挂酱油壶了?
这二人来不及管那个前方气冲冲的郡主,赤松迫不及待上前去,将一封朔北加急来的信件交到郗珣手中。
“主上,二公子那边来信。”
自从郗珣入京,燕地诸事便是交由郗琰经手,郗琰这些年虽然好玩了些,却也并非庸人草包,已经能替郗珣独当一面。
这也不是郗琰第一回接手,又有许多臣子在旁边辅佐,总归是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郗珣对着旁人,总是一副从容庄重的稳重做派,只不过如今他将一个香囊丢给一旁的奉清。
“拿去处理干净。”
奉清不敢多问,当即拿着那个香囊拿去焚烧。
此次大捷郗珣还朝,百姓普天同庆。
收回边关十二城,搅乱了西羌多年布局,如今以西羌退守朝大梁谈合为终。
这后续边关十二城接任的官员派遣升迁便成了当下要务。
往武威等地派遣官员,刺史、都督、使持节,这些皆是实打实的权官,一个萝卜一个坑,朝廷各地官职升迁几近被世家垄断,便是皇帝力排众议给了寒门几个有实权的官职,那还是与朝臣们争出来的。
如今这次,几位皇子派系蠢蠢欲动,企图将武威等地的官员之位收入囊中。
而郗珣,自然不是白白替这朝廷打下来的城池——
这厢郗珣带着臣僚们走远,珑月又穿过月洞门去而复返,她提着裙一路小跑才能追上人高腿长的奉清。
“奉清阿兄!”
小姑娘跟在身后跑的气喘吁吁,初夏里生出了一身细汗。
奉清停下来等她,“郡主怎么来了?”
珑月去抢过他手上的香囊,打开一看自己的那枚草蚱蜢好端端的在里头,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是我的,我要拿回去。”
这可叫奉清为难起来,主上的话他哪里敢不听?三十多黝黑的男人脸难为情的皱成了一个苦瓜。
“这恐怕不行,主上要我处理干净的,我怎么敢违抗命令啊。”
珑月护崽子一般连忙护着,“这可是齐大人送我的,阿兄只是担心有毒而已嘛,是他担心的太多,哪里会有毒呢?再说要毒我干嘛呐?我都玩着半日了也没见有什么事。”
“我方才玩了它还用手吃了糕点,要有毒想必我早毒死了。”
珑月各种佐证,只差拿着自己性命担保这虫没毒。
奉清想了想也有道理,但这些年军营内外早不知遭遇多少次投毒暗杀,整个大梁,想要他们主上性命的人只怕比想要皇帝性命的还多。
主上既发话,尤其事关郡主安危,他更是不敢放肆。
“既是担心有毒,那也没必要烧了,便丢去水里煮几遭,再多的毒也煮干净了。”
两人一拍即合,去后厨寻了个烧滚水的炉头。
珑月将那草编丢进去,亲眼看着她的小小虫儿承受着滚水酷刑,在开水里被滚出来又翻进去好不可怜。
珑月学着大厨的模样拿来铁勺在滚水锅里翻来覆去几刻,没成想等那小可怜捞上来时,那草编已经变了颜色。
从翠绿色变成了难看的黄绿色。且那草编的一角更是被煮了出来。草头露出来了一截,虫子也松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