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教室时,急于赶在早自修前去办公室上交作业的课代表匆匆奔出,刚好撞着龙七的右肩,龙七本抱着臂,右肩的背包带子因此滑了一半到手肘处,课代表顾不上道歉,但忙里偷闲地朝她看了一眼,想看看撞到的是谁,这一看就愣住了,嘴巴里条件反射地念:“卧……”
“槽”
字没念出来,也不敢念
她是龙七,但又不像龙七。
龙七的色曾有一度是烟灰色(配合杂志拍摄要求),那色特挑人,一不小心就落得浮夸,幸好她五官立体,脸瘦,皮肤又雪白,再加那傲慢到死的表情管理与范儿,独具一番帅气迷人的女人味。
但现在这色变了,变成黑色,正正经经的黑色,她高挺的鼻梁上多架了一副黑框眼镜,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独具代表性的眉毛也变正常了,比之前顺眼多了,虽还是之前那张脸,但课代表看呆了。
龙七以前的漂亮中多带着些戾气,现在这戾气被色与黑框眼镜消得干干净净,平添出一道书香气和一份不会伤人的冷艳感,她的眼睛里依旧有傲慢,但隔了一层玻璃镜面,也被柔化成一种慵懒,难得的是她身上还多了种处之泰然的气场,就像现在她的包被课代表撞得滑落到手肘处,她只是慢条斯理将其抬回肩膀,也不去看撞自己的人,似乎懒得为这种小事浪费眼神。
天了噜,以前她可是会直接抓着人的后衣领往墙上撞的。
龙七入座后,照往常的习惯从包里拿出书、、手机、水瓶、纸巾等“课桌五件套”
,把书打开,把手机放进衣袋,把水瓶放在桌子左上角,把纸巾放在右手边,再从包里拿出一根皮筋,伸手把自己的头捋至后脑勺,绕三圈,绕紧,随后手指又从前额滑过,将几丝刘海收到耳后,收得干干净净。
结束了之后,她扫视了一眼教室,教室里所有的人都静悄悄地看着她,但她的眼睛依旧如一潭静水,与即时打响的刺耳上课铃呈强烈反差。
“槽!”
课代表终于将后半个字吼出来,抱着作业本猴子一样地蹿向办公室。
教室里的七魂六魄也渐渐归位,各人一个接一个地收回视线,悉悉索索的讲话声此起彼伏,延续之前的热闹度。
董西也看过龙七。
但她不像班里其他人那样将视线轰轰烈烈地跟着她,又潮汐一般地收走,而是在龙七刚进教室时就看了一会儿,随后埋头看自己的东西,等众人都不看龙七后,她才又从人群中回过头,安静地看了龙七第二眼。
……
龙七改变路线这事儿在年级里激起不小的水花,每到下课,在教室窗口有意无意经过的人比往常多了一倍,这班级本来就是处于走廊最西面的,连最东面的教室都有一两个人过来徘徊几步,挺夸张的,但龙七破天荒地置若罔闻。
直到上午三节课后,她没有继续坐着,携着一打考卷与课本主动离开教室,去了高三的教师办公室。
班主任正好没课,挺闲的,他拧开保温瓶喝着茶,看着桌上这一打考卷与课本,又抬起眼皮看了看龙七,还没开口,坐着的龙七先说:“这是我这几个星期落下的课程和作业。”
“唔。”
班主任把保温瓶搁回桌上,“所以呢?”
“我想补回来,老师。”
班主任又看了看她的头与眉毛,许是觉得挺虔诚的,说:“高三了,终于想到读点书了?”
龙七答嗯。
随后将手肘摆到班主任的办公桌桌沿,撑起脸颊:“我想董西替我补课,老师。”
“你还挺会挑人。”
班主任说。
班主任已过中年,接近退休了,但这老头儿挺有意思,虽然手下带了个实力最弱的班,但他从不差别待遇任何一个差生,也不会拒绝给他们浪子回头的机会,所以龙七要读书,他就给她读,龙七要补课,他就给她补,龙七要董西,他就给她董西,挺好说话的。
龙七从办公室出来后,碰到一些女生。
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些不良少女的派别,其实龙七只是性格孤僻脾气臭,无缘无故损人的事是不干的,在她看来白艾庭那些女生团体才算这个学校的不良少女,但还有一些女生是游离在尖子班与差班之间的最容易疏于管理的人,她们学习能力不差,所接受的学习强度不高不低,刚好能应付,压力就不大,空闲时间自然比另两个班的多一些,于是成了校内嚼舌根党的中坚力量,其中一个叫郁井莉的是这股中坚力量里的头儿,她是上一届的留级生,因对所有课程都已了若指掌,只等高考,所以比其他人还闲,龙七经过时,郁井莉就喊住她。
“哟,七七,”
她和一帮女生站在教室门口晒太阳,懒着嗓子说,“你改头换面啦?”
郁井莉长得并不好看,但身材挺好,她特别喜欢勾搭风尖人物,也特别喜欢和帅哥美女做朋友,龙七刚进高中时就被她主动接触过,还催着龙七认她作姐,当时龙七觉得她浮夸,没搭理,但这郁井莉老爱跟她装熟,人越多的时候就装得越熟,后来龙七被白艾庭孤立了,她才不怎么过来搭理了,暗地里还说过一些关于龙七假清高的小话。
但这些都不是使龙七对郁井莉犯恶心的主要理由。
这个郁井莉在校外有个男友,但她对靳译肯垂涎已久,暗地里给靳译肯过几条充满暧昧与性暗示的匿名短信,靳译肯没存过她的手机号,不知道是谁,龙七可存过,她从自己的手机黑名单里找出这个号码时,一口柠檬水喷在靳译肯的T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