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十年,十月二十七。
清风楼经过月余的筹备,终于开张了。
二十年前,谢娘子也是选在这天创立了清风楼。
二十年后,翻修一新的清风楼重新开张。
酒楼还原了谢娘子在世的模样,匾额便是谢凝在大火中捡到的那块,重新刷漆修补,仍然高挂在原处。
门口搭有彩楼,主楼有三层,主楼和附近五栋面朝主楼的大楼之间,架设了凌空飞桥。飞桥两边装有护栏,彼此相通。
所有的房间都挂着珠帘,帘子上方还挂着用丝绸绣成的匾额,灯烛的光照在珠帘和匾额上,反射出一片金碧辉煌。
彩楼下,并没有像别的酒家挂有红灯笼,也没有请歌姬唱曲儿,反而摆放了几把空椅子,桌案上摆有骆驼蹄、广寒糕、栗糕、蜜煎橄榄等小食,也有豆蔻饮、紫苏饮、二陈饮等香饮子。
有个小厮坐在桌案旁,无论是否进店吃饭,若想停下喝脚,便可让小厮拿些吃喝。
赶鸭老汉看了看高耸的酒楼,想起上次被掌柜踹出来的场景,瑟缩着不敢迈脚。
他年纪大了,每日到曹门大街向酒楼兜售水鸭,回去时,常常感到体力不支,需要找个地方歇歇脚。他也知道自己穿的不体面,碍了这些酒楼掌柜的眼,但他着实累了,哪怕是坐在地上,也得歇上一歇。
曹管事看到老汉,笑道:“老丈,可要停下歇歇脚?”
“我能坐吗?”
赶鸭老汉问道。
“尽管坐,可要吃些东西?”
曹管事指了指桌案,“可挑些吃食,也可尝尝咱们店的香饮子。不要钱!”
老汉听了,睁大浑浊的双眼,“不要钱?”
曹管事点头,“不要钱!”
老汉要了一份骆驼糕,还要了一杯紫苏饮。
曹管事安顿好老人,又去招呼别的客人。
嗯,真好吃!
比家里老太婆做得好吃多了。
吃完了,抹抹嘴,“小哥儿,还能再尝尝别的吗?”
小厮点头,又拿来一份广寒糕。
老汉很快吃完了,又要了别的糕点和香饮子。
如是三番,小厮脸上的笑渐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老汉熟悉的厌恶和嫌弃。
终于吃饱后,老汉又问:“我能带一份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吗?”
小厮的脸彻底绷不住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吃白食就算了,还连吃带拿!
他终于怒吼出声,“你以为这是济慈堂啊?滚远些!”
他早就跟掌柜说过,这样行不通!
京城的刁民多的是,万一碰到不要脸的,只吃外面的糕点和饮品,就不进店里花钱,那不是亏了。
掌柜说这是东家的吩咐,让他照做就是。
瞧瞧!开业第一天就碰到这样的刁民!
谢凝的马车停在清风楼前,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松萝见她来,赶紧放下手中活计,出来迎接。
小厮见到松萝,换了一张面皮,满脸堆笑,“掌柜好。”
松萝越过他,走向马车,搀扶谢凝下车。
谢凝走到小厮身旁,停下,“我问你,一份广寒糕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