楸楸虽然是父母的婚生独生子女,听上去是这样,但她现在是即有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有同母异父的妹妹,亲生父母两边的财产都与她无关,也许她有遗产继承权,但最终只会分到很少很少……
“这个还真说不好。”
裵文野笑了下。
都说粤南这一带重男轻女,有钱人家子女一大堆,最后都要为家产争个你死我活。可不知为何,他裵家自阿爷那一代开始,就人丁单薄,阿奶家倒是六七个孩子,但她嫁来香港,好久没回过家乡,据她的反应是跟太公关系很僵。
阿爷倒是有个长姐,不过姑姥姥早年投身于公益环保事业,中年在非洲保护野生动物,现在在澳大利亚养老,每天醒来都可以看到一堆动物。
后来到了他爸他妈这一代,双方都是独生子女,后来喜结连理,赶上政策生了两胎,一胎是他,二胎想要个女儿,好儿女双全。结果还是儿子,小他两岁,也不打算再遭罪了,在北京领养了一个小女孩儿,领养的时候已经五岁。
裵文野出国之前见过,兄妹仨有个群,小妹今年十三岁,叽叽喳喳地,话很多,倾诉欲很强,总想要找人说话,就算学习不好也没有烦恼,不像他跟二弟,早年总想着用成绩来证明自己。看来是得到了很多的父爱母爱。
裵奇致跟他约定好,他自愿联姻,搞技术,裵文野负责生意经营。但在裵文野看来,经营这回事,谁来都可以,是自家人就行,有脑子就行,然而技术触及到了经营的核心和发展方向。
说到底,裵奇致才是最主要的继承人。几年后,又或十几二十年后,裵奇致拿着技术想要上位,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随便吧,现在裵文野工作忙得很,家族斗争是没得玩了,只能兢兢业业工作。
也算是应了那句,和气生财。
新人仪式走完后,新娘换了一套凤褂裙来敬酒,彼时船已经开到公海附近。
不大的会场放了一首《良宵真可爱》,犹如留声机里放出来的上世纪女声。楸楸始终戴着口罩,新人敬酒时她也不摘,新人似乎早被知会,并不介意,裵文野连她那份一并喝了。
旁人都很好奇,即好奇她的身份,闻所未闻,又好奇她是裵文野什么人。有些拍vlog的富二代网红,摄像机长久地停留在裵文野身上,她也就跟着无可避免的入镜,太多了,他本人都懒得去制止。
“看来明天,你的家人就要给你打电话了。”
楸楸戴着小尾巴,拉环似的塞子,坐着不舒服,一晚上都没好脸色,此时靠近他,幸灾乐祸道。
现场有点吵,裵文野听到这么一句,忽然笑了,手绕过她另一边搭着,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他说:“怎么还幸灾乐祸?”
楸楸拉下他的手,却没像之前那样拍掉,而是放在腿上,摸摸他的腕骨,似乎想要去感受腕骨的脉象,一呼一吸的跳动。
就这么摸了一会儿,她慢吞吞道:“你说,如果你家人知道,我私生活这么乱,他们会怎么想?”
裵文野不笑了,慢慢敛回目光,落在面前一张圆桌上,桌面有一个烧猪头。这次婚宴不知宰了多少只猪。他保持着这么一个姿势,右手依旧搭在她椅背,一枚百达翡丽推出袖口,显露在人前,左手被她牵着,任她抚摸着,周遭乌暗,彷佛被做了切割,俩人格外沉默地凝视眼前这只烧猪头,突然感到一丝荒唐悲哀。
后悔说出这句话了。楸楸心想。
“当我没说。”
“知道又怎么样?”
俩人同时开口。
楸楸一顿,抿了下唇。
他又说:“你觉得自己私生活乱吗?”
“不乱吗?”
她两眼涌入茫然,微妙地眨了下眼睛,看着面前的烧猪头,心想,她是有病,但不至于连基本认知都没有。
裵文野亦在盯着烧猪头,听自己镇定地问:“你试过多人么?”
听他这么乍然一问,楸楸登时怔忡,谈话内容逐渐露骨,这让她怎么回答啊,这张桌上还有其他人呢,虽然会场闹哄哄的,旁人未必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可当着人前说起这些……楸楸心如擂鼓,环视着会场,她注意力不集中,完全看不出有没有人在关注他们。
“嗯?”
裵文野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非要到回答不可。
“没有。”
没有!她在心里补了一句怒吼,颇有恼羞成怒的意思。楸楸庆幸自己戴了口罩,否则脸上表情都要被看穿了。
“你说过后面是第一次。”
啊,这个是。一开始疼死了。
“所以你只是接得很紧。”
“……”
楸楸看着他,感觉很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