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走罢。”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这就过去找他。”
外面是喊杀声,火把的光化作窗子外面一团一团明亮,不住地擦着窗台溜过去。
“在……在书房与宫里来的人谈话。”
“老爷,办好了。”
“爹爹呢?”
垂着头的下人咬牙低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得到内堂里一双穿着崭新蜀绣丝履的脚,脚底一尘不染,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府中人笑着守着这个秘密,在太平盛世里大大方方地过日子。
“好。”
郡守抬起脸来,眼里闪过一丝毅然的厉色,用力将麻杆儿一样的女孩从怀里推开去,后者哭着跌进柳拂衣的怀抱里。
太仓郡守拿着救灾的银子,一半用来修堤坝,另一半悄无声息地没了。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都知道得这么清楚,想必在这郡守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公开的秘密。
外面穿来了隐约的、含着疯狂喜悦的声音:“在中厅里,老爷就在中厅里,快跟我来!”
丫鬟吃了一惊,浮现出惊慌的神情:“……小姐?”
女孩往拂衣怀里缩了缩,刹那间满脸惊恐。
“不准说了。”
她沉下脸。
“快走。再也别回头。”
凌妙妙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就在这里!”
这张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熟稔的又老成的诡秘,“哪次宫里不银子下来修大堤?每次一银子……”
她笑着眨眨眼,“小姐很快又会有好看的新衣料子了。”
大门被攻破,一行黑影最终连绵地闯进了屋,与此同时,苍乌色的连绵屋宇骤然迸出火光,火焰从门窗缝隙中扑出,转瞬间变成燎原之势。
“小姐不必担心,没什么的。”
她撇撇嘴,“宛江每隔三四年不就要冲一次大堤吗?反正也冲不到咱们这里来。”
柳拂衣背着她,那火球一样的一片,凝成个小小的点,在视野中远去。
“你说……咱们太仓郡受灾了?”
“凌小姐看起来心不在焉呢。”
慕声开口将妙妙惊醒,他的脸色有些阴沉,“还在想什么心事吗?”
宛江横跨太仓南部,滋润了这一方鱼米之乡,同时也是航运的命脉。凌妙妙不太明白,这么重要的一条生命线洪水,听起来还冲垮了民居,她怎么一点也不当回事?
“我……我还有急事,我忙完再来陪慕公子说话。”
凌妙妙浑浑噩噩地往出走,只想快点晒到太阳。
“当然有关系了。”
丫鬟帮她轻柔地把上襦脱下来,毫无怜惜地扔在一旁,叹道,“要不是宛江水,纺纱的农户冲走了一半,岁贡都是赶出来的,小姐哪里需要凑合着用有疙瘩的纱啊。”
“你说我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