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娘也知道香兰心眼子小,所以先将话说透,免得埋怨她这个姑妈不一碗水端平。
香兰却觉得那些人家其实就是想看嫡小姐,不好意思直接说看不起庶出的姑娘,顿时不乐意地撇了撇嘴。
不过她又想到姐姐香桥曾经跟她说过还不想嫁人,有好的都要先给妹妹看,所以一时又雀跃了起来,开始询问那些公子们的年岁家境。
成天复听了一会儿,越听心里越烦,不过心里倒是明白一点,虽然他觉得那丫头还小,可她的确也是到了该议亲的时候了。
想到这,他腾得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饭厅。
桂娘被儿子吓了一跳,觉得儿子好像不甚痛快,于是便叫住了青砚,问他:“天复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在外面受气了?”
青砚觉得他家少爷受的气没法说,所以只能嗯了一声后道:“……也没有,就是……就是没吃好饭!”
……
知晚回到屋里后,便坐在桌子上对账,心里想的却是白日里看见田佩蓉的事情。
她现在对这位田夫人也算是有了几分透骨的了解,看着是个雍容大气的人,实则满腹的歹毒心肠。
田皇后应该了解她这个侄女品性,所以这般隐蔽地叫她去做的事儿,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知晚已经叫了船行的几个伙计放下手头的事情,轮番站岗,密切地盯着成家的宅门和后门,只将田佩蓉这几日的行程一一仔细查问清楚,并且呈报给她。
因为得晴的事情,成家前些日子发卖了一批丫鬟婆子,包括田佩蓉的两个贴身婢女也都卖出去了。
这田佩蓉就算是再从娘家要了几个贴心的丫鬟,若是有要紧的事,只怕也不会放心托付给她们去做。
且看看她每日的行程,说不定能猜出这里面的猫腻。
当年他父亲的冤案田家一直在推波助澜,跟慈宁王府为虎作伥。
现如今忠贞之臣埋骨青冢,而奸佞之人却稳坐庙堂,知晚觉得人间世道不该是这样的。
所以姑妈说的那些嫁人的话,她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跟嫁人相比,如何为父亲鸣冤报仇才是最要紧的。
等到知晚算完账便洗漱一番甩身上床去了,可是心里存着事情,一时也睡不安稳,等她正朦胧要睡去的功夫,突然听到有石子儿磕碰窗帘的声音。
这是……成天复惯常叫她的方式,知晚有些迟疑地起身,来到窗户之后。
果然看到了表哥立在月下的高大身影,知晚觉得表哥是来找他算账的,所以迟疑了一下,小声道:“表哥若是有事儿,等明天白日再说,现在天已经黑了,我要睡去了。”
成天复并没有说话,只是朝她摆了摆手,示意着她出来。
知晚又迟疑了一会儿,才赶紧套了一件衣服,用巾帕扎住了披散的长发走了出来。
不过表哥看起来并非要找她月下闲谈,只是一脸凝重低声道:“有件事儿想要托付给你,不知你愿不愿意?”
知晚也压低声音问道:“什么事儿?”
“东宫派人来了,希望你入宫看病。”
听表哥这么一说,知晚立刻说道:“等我去取药箱子。”
说着便快步走回了房间,等再出来时,她已经利落地换上了一身衣服,头发也用簪子简单的在脑后盘上了发髻。成天复接过了她手里沉甸甸的药箱子低声道:“只你一个去,不能带着丫鬟。”
不用表哥说,知晚也明白。平日她没有起夜折腾丫鬟伺候茶水的习惯,所以廊下一向不留人,她院里的丫鬟婆子都睡得沉,现在都还未醒呢!
于是她只一个人跟在了表哥的身后,悄悄地顺着跨院儿的院门儿,到了表哥的院子,然后再从后门坐马车一路悄悄而去。
等挨近了宫门,马车却绕了一大圈。
最近因为陛下翻修了宫中的西殿,所以西殿院墙被拆开了一段儿。虽然夜里也有人把守,但把守之人都是成天复营下的,只要避着配守的大内禁军,就可以进入西殿,免得在宫中进出记事本上被记一笔。
而入了西殿堂之后,东宫的人一早就在那候着了,引着成将军和知晚一路入了东宫之内。行事甚是隐秘。
不过知晚并不奇怪。这些年里,她也一直在给太子配药,每隔一段时间,东宫会派人去叶城去取。很显然,太子并不希望自己疗毒的事情被外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