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个男子虽然低头看不清脸,但是看着体态肥胖还有些阴柔,倒是跟宫里那些宦官有相类之处。
田佩蓉应该是见宫里的什么人吧……
既然看不到茶舍的情形,知晚便不急不慢地磕着瓜子,然后管凝烟要了随身带着的小铜镜,调整好角度,将镜子别在了自己的窗边,然后她站起来,拉着凝烟微微侧立在了窗户口,保证那茶舍门口的人看不到自己。
不多时的功夫,那男子便出来了。当他出来时,恰好斜对面的窗户投射来一缕刺眼的光。
那男人下意思扭身回避,又眯着眼朝着这边看了看。
待看清那窗边似乎挂着铜镜的时候,那人也没在意,毕竟像这类店铺窗外,挂着辟邪的八卦镜一类的东西也很常见。
不过他径直往这边看时,知晚却可以真切地看到他的脸了。
知晚的记性很好,不光背书记药单子,就是记人的脸也是一绝。
她的脑海快速闪过,一下子便想起这个男人是谁了——他是田皇后身边的太监秦升海!
田佩蓉是田皇后的外甥女,若是她想跟秦公公见面,随时都可入宫一见;若是皇后传话也可以径直去成家。
可是两个人却偏偏在宫外如此遮遮掩掩地见面,就显得很有意思了……
再说那田佩蓉,与秦公公匆匆一见之后,便上了马车,想到秦公公方才替姑母带的话,饶是田佩蓉的心都在微微直跳。
秦公公跟她讲明了以后的行事章程。她知道里面的利害干系,必须得小心稳妥的行事。
毕竟这是要避开宫里御医要行的事情……想到这,田佩蓉闭上眼睛,这么好的机会,她若是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是可惜?
想到这,她的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因为上次的田德修的事情,成培年与她勃然大怒,最后竟然喊出了休妻的话。
她也不是吃素的,只三言两语就将成培年驳得没了词,他吃着田家的,依靠着田家,有什么资格休妻?
成培年这几年一直吃着稀烂的软饭,牙口也硬不起来。可是又咽不下这口气,干脆连衣服箱子都搬到了妾侍的屋里,立意要冷着她。
不过也算自己的肚子争气,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又有了响动,一时间成培年大喜过望,当晚她喊着腹痛,成培年就从妾侍的房里搬了出来,摸着她的肚子让她好生将养。
那个盛桂娘以为纵容着一双儿女来闹一场,就能撼动她成夫人的地位?她好不容易抢过来的成郎,可没这么容易放手,盛桂娘简直是痴心妄想。
有生之年,她若不能让盛家家破人亡,她就不配为田家之女!想到这,田佩蓉闭上眼,细想着自己接下来的筹谋。
再说知晚从书画铺子里出来之后,又回去船行叫来了三个机灵的伙计,与他们细细地吩咐了一番之后,才回转了府中。
今天是月中十五,按照盛家的惯例,姑母他们也会从跨院过来跟着祖母一起吃晚饭。
所以就算知晚不觉得饿也要在桌边作陪,一家老小好好的吃上一顿团圆饭。
到了晚上的时候,成天复终于会来了。
在饭桌上,他吃得有些急,桂娘看得心疼,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问身后的小厮:“少爷中午吃得太少吗?怎么饿成这样?”
青砚的目光微微瞟了一下正低头用筷子点数米粒的盛家大小姐,然后回道:“将军太忙,落了饭顿,一直没得空吃……”
知晚点饭的手微微一顿,忍着不去看那正沉默吃饭的英俊青年,内疚之情开始蔓延……若不是她赶他走,表哥本来应该能饱足地吃一顿的,食盒子里那么多的酒菜……
现在是她撑得吃不下饭,而他饿了又是那么急,真是涝的涝,旱的旱……
想到这知晚心虚地用将饭碗扣在自己的脸上,快速扒拉起米饭来,等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她便说吃饱了。
恰好祖母下午吃了她买回来的果子,也吃得不多,等祖母下桌时,她顺势跟着下桌走人了。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饭厅拐角时,成天复突然撂下筷子,有些吃不下去了。
这一次他十分肯定,那个小丫头是故意在躲着他!
平日里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那小丫头虽然话也不多,可是每次都是跟大家一起吃完才下桌的,而且他特别喜欢听他讲军中的事情,每次都会手撑着下巴笑盈盈地听。
可是今天她先是绷着脸回绝了他的好意,然后在饭桌上正眼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连青砚说他中午没吃饭,都没能让她抬起头来好好地看自己一眼。
不知为何,成天复的心里突然有些发堵,不甚痛快。他觉得自己算是白疼这丫头了,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妹妹,现在年岁大,开始分心眼儿了。
等将来嫁了人,恐怕就会将这自己这个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表哥尽抛在脑后了。
就在这时,饭桌上的议题又到了盛家女儿们的婚事问题上。
桂娘笑盈盈地跟香兰说:“我请的那两位媒婆倒是寻了几位相宜的公子。有几个年岁小的跟你很般配,不过他们一听说咱们盛家有两个姑娘,也都说依着礼数最好是先从大的开始相看,这是规矩,算不得看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