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起很多年前,在这个城市的至高点上,她也看到过这样的夜景,当时,她还感叹,原来,人生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当时,她身边是袁若鸿,他说:“何悦心,你的决定了你不能站的太高。”
那时,他就替她看到了将来。袁若鸿到底对她还是有心,她不能否认。袁若鸿,袁若鸿……这个名字,如同魔咒,将悦心缠绕的喘不过起来。等她回过神,才发现阳台上聚集了大量烟雾。悦心被这些烟呛得直流泪,她推开窗户,想让烟雾散去,可是,一不小心,宽宽的睡衣袖子,把窗边摆放的毛绒小挂件带了下去。悦心把头伸出窗外,看着那个小东西从19层一点一点的坠落,直到看不到踪影。顾楠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悦心好像要从阳台上跳下去。他不顾一切的直冲过去,从身后紧紧抱住她,撕心裂肺的狂吼:“悦心!”
悦心回过头,茫然的看着顾楠,后来,似乎明白过来,她居然冲着他微微一笑:“怎么才回来?”
顾楠的心如同擂鼓般跳得咚咚直响,说话的声音却蔫了不少:“何悦心,你刚才那是要干什么?”
悦心指着窗外,轻声解释:“我刚不小心,把你们同事送你的那个毛绒挂件碰掉下去了。”
“就算掉了金条,你也不能把脑袋伸出去呀,怎么这么笨?”
顾楠还紧紧抱着她不肯放开:“吓我一跳。”
悦心终于明白,顾楠是在担心她的安危,她反过来也抱紧他,并在他唇上烙了一个轻吻。这样的情形下,顾楠哪里还能再坐怀不乱,他扯开悦心的睡衣,开始在她身上不停的探索。此时此刻,再多的误会和怨恨都不重要了,他们彼此眼中只有对方,仿佛他们本就是一体。第二天一早,闹表响了好几次,俩人谁都没起得来床。后来,还是悦心看了看表,一看,才惊觉上班要迟到,赶紧叫醒顾楠:“来不及了,快点起来。”
顾楠手忙脚乱的穿衣服,边穿还边向悦心抱怨:“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悦心没说什么,赶紧去冰箱里拿了盒牛奶给顾楠装到公文包里。其实,那天悦心也迟到了。韩轩好奇的看着她睡眠不足的样子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她摇摇头,赶紧打开电脑办公。韩轩告诉她:“早上,袁总亲自打电话找过你两次。……还说你们不认识,骗我?”
悦心警觉起来:“袁总找我什么事儿?”
韩轩看着她满脸戒备的表情,不禁失笑:“上次有个case反应不错,对方公司指名再让你接着做。”
“就这些事儿?”
悦心还不放心。“当然”
韩轩若有所思的打量起悦心来,看到她的表情几乎瞬息间变了好几次:“不是。”
悦心刚才放松的眼神又紧张起来。“还有什么?”
“公司决定下个月出去玩,老总问咱们组想去哪儿?有什么其他意见?”
悦心终于松了口气,跟韩轩说:“去哪儿玩儿就你们几个年轻人定吧!”
他们组除了韩轩,还有另外三个人。韩轩撇撇嘴:“说得你自己好像有多老似的。”
悦心开始专心工作,不再理韩轩。虽然说专心,可是,她心里仍不安稳,她莫名的害怕,至于怕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没出办公室的门,只打电话叫了一份快餐。后来,韩轩回来,给她了半张披萨:“中午袁哥请我吃饭,特意给你留的。”
悦心奇怪,为何韩轩总跟袁若鸿叫哥?她说:“你倒是跟新来的老总挺熟!”
韩轩笑起来,看看周围没人,凑到悦心耳边说:“其实,他是我姑姑的儿子,我大表哥。”
悦心觉得头痛,有点绕不过来这层关系,不过,至于谁是谁的外甥,谁又是谁的表哥,基本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又提心吊胆工作了一天,袁若鸿倒是再没找过悦心,下班的时候,她故意提前了几分钟走,绕开了与他相遇的可能。一连几天,悦心都是这样,虽然在一个公司上班,但因为办公室不在同一楼层,工作起来也没什么交集,两个人也并未再相遇过。那天,悦心他们组的设计和预算出现了偏差,她被袁若鸿请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她之前也经常来这间办公室,和中层领导们讨论各种策划方案的可行性,往常,她都和风细雨,不骄不躁,很平心静气的跟大家讲自己的想法。可是,那天,悦心无由来的心惊,她忐忑不安的坐在袁若鸿对面,不敢抬头。看到她那若受惊的小鹿一样的表情,袁若鸿觉得好笑:“何小姐,在下长得那么可怕吗?让你都不敢看?”
悦心仍像多年前那样,受到他的揶揄就满面通红,她支支吾吾的否认:“不……不是。”
“不是就好。”
袁若鸿摆弄着手里的zip打火机,却并不抽烟。悦心认得那个打火机,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还是沈伟伟跟着一起去挑的,用她打工的工资买的,很贵。当时,她心疼的不得了,还是伟伟说:“送给他那样的人,便宜了他根本不会要。”
不过,终究是便宜了,因为,后来,她发现,他用的东西都动辄几千、几万。她本以为他早已扔掉了这个小东西,因为,这样的款式早已不再流行。连普通上班族的顾楠都换了上千块的zip新款。看到悦心走神,袁若鸿收起手里的小玩意儿,对她说:“那个设计方案做的不错,只是预算成本太低了,公司不赚钱。”
“我马上拿去改。”
悦心诚惶诚恐的拿起报表,转身想走,却被袁若鸿叫住。“悦心,你何必那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