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抓她,除非今天我死。”
程朗狠狠地说,语调又落了回来,声音硬得像石头:“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我要是死了,等着找我拿钱的人,能活活剥了你们信吗?”
所有来势汹汹的人都愣住了,互相看着,又看他们老大。
那光头磨牙磨了半天,挤出几个字:“你他妈有种!”
指头朝他抖了抖:“我他妈记住你了,行,你说你扛债,我他妈以后就盯着你!”
这群人走后,张一枝从卧室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一下半跪到程朗面前:“程哥,你不用这样,我……”
“没事,先把他们弄走就好,这事儿咱回头找律师,找公安局,债务的纠纷只能让你老公负责,你不要管。”
张一枝楞了会,松了口气,又感慨了一句:“吓死我了程哥,你怎么敢的啊……那些人那么凶。”
程朗弯下腰擦了擦额头的汗,又用衣角擦了擦眼睛和鼻梁,重新戴上说:“我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一无所有,温遇河看着他,谁不是一无所有呢。
第11章那么那么爱过的人
这件事过后,温遇河对程朗有了种无法消退的敬意。
张一枝的东西收拾得很快,几个箱子两个编织袋,东西不算多,她最后打量了下这屋子,说应该这是最后一次进来了。
带上门下楼,温遇河去找了辆面包车把行李塞进去,三人坐车一起去程朗父母的旧居。
路上温遇河突然问说:“如果刚才我们几个就跟那些混混们干起来了,这算不算违反社矫规定?”
“那肯定算吧?”
张一枝说:“打架斗殴是被明令禁止的,不管什么原因。”
他说:“那应该马上就会被取消假释送返监狱吧?”
张一枝犹豫了下,程朗说:“也未必,看社矫官对这样的事怎么写报告怎么评定,如果我们只是出于自卫,我倒觉得,我们这个社矫官未必那么不通情理。”
“嗯,他看起来人还挺好的。”
张一枝也说。
温遇河笑了笑,脑子里浮现出秋焰那张冷淡的,素白的脸,那双干净得像春天的湖水一样的眼睛,还有那张薄薄的,好看的嘴唇里,净说些看似充满原则却又处处矛盾的话,他说:“一枝姐,你是说他幼稚吧?”
张一枝捶了捶他胳膊,笑说:“你别这么损,人家也是刚毕业出来工作,说话办事有些书卷气是正常的。”
温遇河不以为意,看着窗外的日头,缓声说:“我没损他,我就是说,都26、7岁的人了,对社会的认知还是这么真、善、美,挺让人羡慕加嫉妒的。”
这时另外两人都没再调笑了,张一枝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淡去。
面包车下了高架匝道,程朗指挥司机怎么走,“就在扬州路往二桥里那个方向,对,再往前5oo米有个岔口,开进去就到了,看那个门牌,对,就是春风苑小区。”
温遇河神色有些愣,他看到跟他们隔着马路,二桥里对面耸立着一座宽阔校门,上面苍劲有力的书法大字写着“澄江医科大学”
,这是一所百年名校,始自1919年,这么近的距离,透过大门还能见到里头遮天蔽日的梧桐行道树,临近傍晚,又正是毕业季,大门处进进出出的全是人,许多青春张扬的笑脸从里头云朵一样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