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听见车子的发动机“呜呜”
得突然变的狂躁,发动机的转数一下子就瞬间拉高,接着“嘭”
得一声传来,然后我便又听到了玻璃的破裂声和众人的惊叫声。我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我看到车子后面一阵慌乱,慌乱中我还依稀看到有个身穿白衣服的人从后挡玻璃里已经飞了出去……
最多不过一口气的功夫,我这辈子离死亡最近的一次经历到来了,整辆车越过了古老的石桥边栏,犹如一块被人踢下山崖的石头。自由落地的感觉让大脑一阵空白,没有像电视里放得那般漫长,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巨大的冲击力在释放后的第一秒就让我晕了过去。
被人扒拉出来的时候,我醒了,我看到了一团铁皮,四周嘈杂的声音和灯光让我意识到自己获救了,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送去的医院,我知道我的后脑勺上有两块疤,一直到今天这两块疤还是没长头发,所以我总是会稍微留长一点把它们盖住。不是我觉得难看,而是我不想看到它们而想起当年的惨状。
我们的运气不算太差,车子落进了一个小水潭,也就是这潭水救了我们的命,若是在偏离两步路,我想今天我已经不能坐在这里跟你们说故事了。没死不代表着没伤,很多人在那一场事故里受的伤足以让他们半年之内不能下地,有很多人,诸如大牛光肋骨就断了五根,林宝宝是手臂骨折,外伤无数,还有的人脑部受伤,一躺就是大半年。
这是一起重大事故,而我竟然这些人里伤得最轻的那一个,因为车子是屁股朝下,直挺挺的扎进水潭的,我的座椅和我的位置救了我一命,我仅仅是后脑勺缝了四针,两处加到一块儿还不到两厘米的小伤口。而其他人,即使没死也是重伤,林宝宝的颈椎断裂,大牛光肋骨就断了五根,当晚我就被人先行送回了家,得知消息的查文斌见到我的时候面色铁青。
这事儿怨我吗?说怨那也是有一点,说不怨,其实又不是我开的车,这只是个意外。
“不是意外,没丢小命就算是上高香了,我看你的印堂中间的黑影都快要有两指宽。”
查文斌对我私自外出非常气愤:“好歹你也告诉我一声,给你们除下尘,扫下晦气,真以为坟窝子是哪个都能去摸的?”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后脑勺一阵痛得发凉,我龇着牙道:“摸了就摸了,明儿一把火烧了,娘的,真是它找我们了?”
“你那同学的阿爸是让人勾了魂,我看你也差点被人给勾了,怎么那么不长眼的。”
“拉倒吧,还勾魂呢。”
我嗤笑道:“我那同学长得咋样,要不给你介绍介绍?”
“没兴趣,不过我可告诉你,你也就是这两年八字硬扛得住,搁在别人早见阎王了。今晚下那么大的雾没见着?你几时看见我们这晚上没下雨就起这么大雾的,我跟你说,今晚上可热闹了,多少人亲眼看见一溜人抬着轿子去了茅草湾后山。”
“谁啊?”
“你说呢?”
查文斌喝了一口茶道:“你朋友那事儿我或许摆不平,明儿还得去找人。”
我打趣道:“别逗了,虽然我那同学长得不怎么好看,你也没必要这么推辞。”
“别拿我老当神仙,就你们白天挖的那位爷,挖出来容易,送回去难。听说过土仙不,你这是给我找了门好差事,宁遇十个鬼,不碰一个仙,闹不好我都得搭进去,下回遇到事之前先打听清楚,你那同学他爹高城是活该送命,断了人家仙根在前。”
“什么仙根?”
我把裤裆一搂道:“这玩意?”
查文斌一眼白过来道:“你那玩意也就算是个茅草根,他动了人家的地儿,说是上山找地儿种点玉米,烧到人家坟头上才遭了罪。”
“多大点事,那会儿平坟还田的时候,多少坟头被砸了也没见人咋样。”
“不跟你多啰嗦,你那同学的老爹明天还能下葬,他还得再放一天,已经在找他们家里人做工作了,就这么葬下去一准的还得出事。”
查文斌顿了顿道:“有些事儿别不信邪,你今晚就是最好的教训。”
“哥,我信,我能不信?”
我抬起胳膊示意自己那被刮烂的衣服肘子道:“整天跟你呆一块儿,脑袋里除了神就是鬼,明天你最好请个神仙给我也来瞧瞧。”
来的这个人我不认识,也没听说过,倒是听到一些人议论,说她是什么仙姑转世,其实看着就一四十来岁的农村大妈。穿着一身红布花棉袄,裤子又是绿色的,一双黑面布鞋,头发盘着,头顶还插着一大朵花。这女人走起路来,那屁股就跟碾盘似得一般大,左右晃动能把村里的光棍们给晃一地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