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草民所有,皆皇上所赐,万不敢与皇上做生意。”
黄白仍是躬身,言辞却不似方谨小慎微。
知皇上尚且存疑,不卑不亢再亮底牌:“草民来京前,已勒令黄家在边境诸城所有实业筹集粮草,供给前线。此乃草民身为大齐子民,应尽之义务。”
“黄卿可与明太傅相识?”
“草民素闻太傅忠耿,恨无缘一见。”
提及明章,黄白面带悲怆手握成拳,不露痕迹深吸一口气又松开。
“太傅生前留有一桩生意,亟需精通商贾之术者经营。”
依稀可闻利箭钉入靶心的声音,黄白微微抬起头,大着胆子放手一搏:“草民出身寒门,从来皆与皇上一心。草民欲承太傅遗志,皇上箭锋所指,黄家上下绝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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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昏黄,万物朦胧。户部尚书府灯火通明,徐鸿刚刚送走了因今日亲蚕礼变故而心神不宁的官朋故吏,面色阴沉坐在主厅。
听见门房动静,厉喝:“逆子!随我到书房来!”
徐知儒下午在皇寺,随慈云大师为往来香客添灯,偷得浮生半日闲。
听得一声惊雷炸起,揉了揉耳朵,漫不经心跟在徐鸿身后向内苑书房去。
还未到书房,只路过上院,便见一妇人如胖鹌鹑挥舞着翅膀似的扑出来,唠唠叨叨语速飞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是如何当差的!为何不曾查出有人要加害我女儿!”
徐鸿发妻,出身江南季氏,为人泼辣跋扈。当年奉父母之命成婚,夫妻不过表面和睦。
“好了!”
徐鸿见她如此只觉头疼,冷言喝退。
“你与我逞什么英雄!当年你便争不过明章,如今我女儿还要受她明丹姝欺负不成!”
季氏见徐鸿恼火,非但不退怯,反而火上浇油似的咄咄逼人:“你若护不住女儿,我季…”
“放肆!”
徐鸿被戳到了痛处登时火冒三丈,却又发作不得,未等季氏将话说完便对着她身后的婢女怒喝,甩袖离开。
“母亲好好歇着。”
徐知儒笑里藏刀,奚落似的拱手告辞。
“你留在皇寺半日,可查明今日亲蚕礼的变故何由?”
徐鸿问道。
季氏泼辣,联姻是为门阀纽带稳固,并不得他心意。徐知儒生母是他早年间的通房,季氏悍妒,又在生二女儿时伤了身子再不能育嫡子,便将时年四岁的长子记在名下充作嫡出。
徐知儒自由聪慧,六岁开蒙便已能赋诗论经一气呵成;十五岁时悉通五射,能百步穿杨。
被他带在身边悉心培养,四书五经,兵法策论无一不精,视其作徐家日后的继承人。
“下午经过一番查探…炉鼎里被人放了磷粉,皇后娘娘所持沉香火星落下,即刻将其点燃。”
徐知儒下午在皇寺后院随康乐打水漂,与慈云大师添灯,还用了斋饭,最后骑马逛了夕市悠哉悠哉回府,真真儿是‘好一番查探’。
顿了顿,信口胡诌道:“有值夜的小和尚看见,昨夜在皇寺守卫的京畿司侍卫进过放置祭品的屋子,儿子查过,应该是郑家安插在京畿司的人。”
三言两语,将郑穷又拖下了水。
“郑家?”
徐鸿深信不疑,怪不得今日仪贵妃不曾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