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也得是唱戏。”
都不归捏起骇人的兰花指,还未来得及开嗓,季摇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跃而起,提刀便走。
都不归起身跟上,在她后头接着絮叨,“别说我没提醒你,那两鸳鸯可不是一般人打得了的,你别棒槌没当成,先被鸳鸯折了……”
“你才棒槌!”
季摇光杏眼一瞪,作势拔刀,“再胡说八道,削你虎头!滚!”
“行行行!滚滚滚!”
都不归乃知恩图报之人,自打关上得了季摇光的大恩,对她格外忍让,季摇光也并非不识好歹,只是她与蓝散不同,有些线别说越,她连碰都不会碰。
回帐时蓝散正在案前书写,油灯的焰舌随着帐帘挑动的风晃动两下,转瞬恢复平稳,季摇光卸下双刀,端端正正跪在帐中,她见了不该见的,如今是生是死,全凭主子一念之间。
“怎么不跑?”
蓝散未抬头,蘸墨后将毛笔膏顺,继续投于桌案。
季摇光头垂得极低:“于公,殿下派奴到主子身边那日,说过生死任凭,不得违逆。于私,主子待我有提点之恩,摇光不能恩将仇报。”
蓝散不动声色,“前日我对你说的话,可想好了?”
季摇光暗暗咬牙,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奴……不敢想。”
生死攸关,尚不知给自己留余地,这姑娘身上有种执拗又壮烈的忠勇,否则也不会被卫开阳挑中。
蓝散心中叹息,面上却只点了点头,道:“你自幼被训练为士,若因三言两语动摇,倒是枉费了卫开阳一番苦心。多谢你坦诚相告,相伴一场,我送你一场选择,以作别礼。今夜你就去北面,告诉北川斥候,安北郡主现在潼泸关。”
季摇光愕然抬,瞳仁大动,蓝散与她目光相接,眸中孰无温度:“别告诉我你送不出去,伏杀徐麟的时候,你们可是和北川斥候默契十足。”
季摇光只觉寒意从脚底沿着脊背一路向上,浮起的热汗被秋风一吹,冰冷地黏在背上,她俯在地,连气都不敢喘,“奴不敢通敌叛国,此前乃因受命,向北川斥候中的朝廷暗线传信,不曾知晓信中所载。”
蓝散并不追究此节,“消息送到后,你不必再回潼泸关,可径去鸡鸣县与卫开阳会和。”
她顿了顿,“北地大乱在际,若想摆脱东宫死士的身份,眼下是个绝无仅有的机会,你也可以就此山高水远,隐入人烟,一切全凭你自行抉择。”
季摇光怔在当地,不敢想是一回事,有人把触手可及的机会摆在面前又是另一回事,她瞳仁颤动不休,想不明白主子为何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