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都不归气得转身就走,“那你自己跟,你是万年老鳖精,你降得住。”
徐麟抬脚就踹,都不归挺腰一躲,一溜跑了,剩下徐麟笑意渐淡,眸色深沉。
蓝散将潼泸关概况理成书信一封,打算转送宣州。
太子明屏恶是太祖皇帝在位时钦定的皇太孙,以他行事务求尽善尽美的性情,她估计此次北地之行,十有八九要和庆王分出胜负,改变陛下和庆王之间僵持多年的局面。
“清平去潼泸关了?”
宣州府衙后园,当朝皇太子明屏恶身着银丝烫流云纹便服,头戴和田雪玉冠,左手端一方青叶骨瓷盏,正将里头的饵料撒进脚下清池。
胖头呆脑的锦鲤聚集过来争抢,在他脚下汇成一片涌动的金云。明屏恶身旁错后一步处,站着身着官服的二品提督王焕,他四十多岁,松形鹤骨,留一缕山羊胡,虽是文官,但因生于北地,身高肩宽肖似儒将。
太子另一侧年轻将领眉目清朗,腰间悬一月白银鞘长剑,剑铭“截云”
,花纹虽不繁复,但瞧着精细,乃东宫侍卫长卫开阳。
王焕原为兵部侍郎,于太祖八年入仕。彼时大晟立国未久,北川、东倭、西乌兹甘皆未平定,境内尚有几十股乱军匪类。所谓时势造英雄,以凉国公蓝英、申国公申炳、四平侯钟显、长兴侯徐广平、义惠侯宋青鹤为的名将战杰荟萃朝堂,将文官弹压得几无立足之地。
然而自太祖末年清杀宿将,五门将仅剩下长兴侯徐广平一支,宣文帝即位后崇尚儒学,废武兴文,大儒孙逊直借机推行新政,谏以文官提督地方军事,他这兵部侍郎便顺理成章地当了二品提督,建府宣州,替陛下制衡庆王。
“臣在宣州多年,深知北境军上下均被庆王牢牢把持。当初曹安险些丢了命,也只贬了个徐麟和都不归,殿下想要不伤筋动骨分兵,绝无可能,只有取下鸡鸣县麒麟军,和朝廷一南一北,对宣同真三州形成南北夹击之势,方有可能钳制庆王强兵。”
王焕捋着山羊胡,一脸忧色,“臣斗胆,周青海和徐麟虽为良将,但为天下计,二人当除,清平郡主在鸡鸣县,一个不慎便会成为殿下掣肘,应当尽早召回为上。”
明屏恶细长的眼眸微微垂下,瞧着互相拥挤拍打的锦鲤,唇边带着和蓝散如出一辙的温润笑意,“王大人在北境参了这么些年,眼里都是孤那善战的王叔,就没看见蠢蠢欲动的川人吗?”
王焕微微一滞,整色力谏:“殿下,攘外必先安内,若不趁北川异动前将兵权收归朝廷,待战事起,庆王便如虎啸山林,再无人能遏。”
明屏恶不动声色地撒了把饵,“依王大人看,杀周,还是杀徐?”
“杀徐。”
王焕一丝犹豫也无,“周青海年过半百,若非因为都不归捅的篓子,他早就该告老了。倒是徐家麒麟,极其擅长军事,年纪轻轻不动声色,能屈能伸。若任其生长,将来威胁或不在蓝英之下。”
“若他真能成凉国公第二,为大晟开疆拓土,平定四夷,孤倒不觉得有何不妥。”
明屏恶将饵碗递给侍女,掸了掸指间饵灰,“鸡鸣县那头,王大人看着办,至于清平,左右人也过去了,不妨让她探一探虚实,吃些苦头也好,省得一声不响就乱跑。”
王焕躬身道:“遵殿下令。”
待王焕告辞,卫开阳面露忧色,道:“殿下可是不放心郡主?”
太子面上笑意渐渐浅淡,“徐广平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清平和徐家有渊源,此次突然改道去潼泸关,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你跟王焕一道去边境,孤予你便宜行事之权,徐麟此人,能为我所用最好,若是不能,亦可除之。”
卫开阳抱拳应下,又听太子问:“听说王叔身体有恙,已多日不曾去军营了?”
卫开阳回道:“听闻前日巡营时忽起兴致,与兵将比试了一场,引了旧日腰痹,起不来榻了。”
明屏恶神情不忧不喜,“王叔有恙,孤身为晚辈,自当前往探望。”
自皇太子微服入宣州,虽未点明身份,却也不曾刻意隐瞒行迹,庆王避其锋芒,病卧府中不出。二人各自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在暗中角力,如今王焕亲往鸡鸣县,先手动,棋局开,太子要起手落子了。
卫开阳肃了眉目,“属下这就安排。”
太子却道:“让宋忠去办,你勿要耽搁,即刻启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