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恙正要说话,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帘子掀开,一只手臂伸了进来,递进一封密信。吴恙接过密信,挑开封口火漆,细细端详起来。
看完密信,吴恙脸色瞬息万变,一言不,将密信递给了刘先。
刘先接过,粗粗一看,心神巨震。
密信上有两个消息。一个是红楼密探近日在锦官城外察觉到一股大朔谍子的踪迹,因为其中有照海宗师坐镇,密探无法靠近,所以无法确定这伙谍子的具体身份归属,也不能判断他们的准确意图,上面的意思是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等红楼抽调人手到位,再行铲除。
另一条消息字数不多,却足够震撼。嘉信计划在大雍十九州,重新开设他即位之初便被废除的机构,织造局。
刘先敏锐的意识到,这个织造局吴恙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原来是真的。”
刘先放下密信,低声问道:“大哥,这织造局……”
吴恙眼神恍惚起来:“我记得几年前陛下召我入宫时,曾随口提了一句,说打算重设织造局,但是当时的六楼巡镇张大人力谏陛下,说万万不可重蹈前朝覆辙,陛下这才打消了念头,此后也从未听陛下提起,不知为何近日又旧事重提。现在想起来,燕王的那封信里,也曾隐晦的点明此事,可惜我当时一心谋划蜀山,没有放在心上。”
织造局,别名红门局,顾名思义,朝廷专办宫廷御用和官用各类纺织品,管理各地织造衙门政务的内务府官员,亦通称织造。但是在前朝雍帝手中,织造局除了上述职能外,还兼有密奏各地钱粮、吏治、营务、缉盗、平乱、荐举、参劾、收成、粮价、士人活动以及民情风俗,如同简化版的红楼,只不过行事更加隐秘低调,除了雍帝、提督织造太监等寥寥数人,朝中几乎无人知道织造局的隐秘职能。
嘉信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裁撤织造局,大肆清洗织造局官员人手,显而易见是为了彻底肃清先帝的势力,但是他如今重设织造局,用意何在?
刘先倒吸一口冷气:“连燕王都早早听到风声,为何我们一无所知?”
吴恙握紧拳头,指甲几乎陷进肉里,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咬牙切齿道:“这才是问题关键,有人对我们封锁了消息,该死!”
只不过挫败愤怒的情绪转瞬即逝,吴恙闭目深呼吸几下,平复了一下心绪,睁开眼,重新拿起密信,细细的看了几遍,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不疾不徐的说道:“事到如今,要赶紧打探织造局重设的具体事宜,顺便查一下是谁在有意无意的与我为难。”
“那明日宴请唐朝之事……”
吴恙斩钉截铁道:“一切照旧,顺便探探他的口风,蜀州如今是多事之秋,唐朝若是早日离去,我们也能腾出手来,对付那群不知死活的南朔蛮子!你派人去城外,盯着那群谍子,若有异动,直接铲除。送密信给蜀州将军,让他抽调精锐铁骑甲士,随时待命,参与围剿。总之,绝对不能让那群谍子生离蜀州!”
刘先略做迟疑:“蜀州将军柳昆元,为人桀骜难驯,只认兵符不认人,他与红楼素来交恶,对红楼密令离开都是虚与委蛇,敷衍塞责,仅凭密信,恐怕有些困难……”
吴恙挥手打断刘先的话,说道:“这个我自然知晓,上次出京前,陛下给柳昆元写了一封信,如今仍在我手里,今夜你派人将信送过去,他肯定会知晓厉害!”
说到这里,吴恙话锋一转:“王瑛呢?他人在哪?”
刘先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痛的说道:“他在出云岭现了赤炭火龙驹的踪迹,正在带人追捕!”
吴恙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怒意:“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行事肆无忌惮,如何担得大任?”
刘先劝慰道:“大哥不必动怒,三弟毕竟年幼,若我们好生管教,假以时日,必能成材。”
吴恙长叹一声:“若是三弟在我手里依然难堪大任,我真的无颜面对他的父亲了。”
刘先试探性的问道:“那我便给三弟传信,让他回来与我们一起商议。”
吴恙微微皱眉,神情冷漠道:“我知道你已经将FL商行那个妇人收入房中,这种事我不会管。但是莫要因此伤了兄弟和气,找个机会,与三弟解释清楚,区区一个女人,想必三弟也不会较真。”
刘先一惊,接着又是一喜,既然大哥话,那三弟王瑛再不情愿,也于事无补了。
不曾想吴恙闭上眼睛,慢悠悠说道:“你用女人来试探王瑛,这种事情,不要有下次,否则,你知晓后果。”
刘先点头应是,再抬起头,衣衫已被汗水浸湿。
明明是春日正午,刘先却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这位大哥的手段,自己已经见识过了,他可不希望这些手段用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