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年以前,邢遮尽和他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宋庭誉不记得了,只知道无论自己对他做些什么,都不用考虑后果,邢遮尽护着他,顾着他,只要有对方在,自己就是往天上捅个窟窿,也能心安理得地回屋睡觉。
那时候先皇还在世,两个不被宠爱的人,待在没有多少光的巷子里,你靠在我的肩上,我枕在你的腿面。
邢遮尽就时常一口一个“阿誉”
唤他,和他早死的娘亲一样,声音温和缱绻,宋庭誉一抬头,就能看见那双轻佻含情的桃花眼。
往后毒的梦魇里,宋庭誉曾无数次梦见过这个场景,一切都是岁月静好,什么都没有生,任由平静的海面下波涛汹涌,也与海上轻风无关。
只是梦醒之后,又是再一次的破碎现实。
六年。
六年的时光蹉跎而过,拂去了太多过往。
宋庭誉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匆匆过去了,他们二人也再不会有交集,然而此刻,邢遮尽强有力的心跳却在他的手掌下,“砰砰”
“砰砰”
,震耳欲聋。
“我、我……”
黑暗里,他哑着声音,喉咙像被水泥封住。
“我在这里。”
邢遮尽却接过了他的话茬,紧紧按着他的后背,声音轻而温和。
乌木沉香蹭在鼻翼间,太过安神,太能让人尘封到回忆当中。
宋庭誉突然突然地就想哭,身体细细麻麻的冷意好像一条条蛊虫,在毫不留情地啃噬着骨血,这些年他每每毒,都是由自己独自忍受着,如今陡然身边出现了人,坚固的心便被戳得一塌糊涂。
即便那个人是脏的,是亲手把自己作弄地粉身碎骨的。
宋庭誉的手控制不住地颤动,吞吐地从邢遮尽的胸膛移到他的腰侧,幼兽般谨慎地圈住了他的后背。
至此,二人间的距离便密不透风,两副躯体隔着薄薄的衣物传递着热度。
冷,又冷又疼。
“我、恨你……邢遮尽……”
宋庭誉血红着眼,用尽所有力气,猛然把头移到了邢遮尽的脖颈处,随后张开嘴,狠狠咬上了他的侧颈。
尖利的犬齿咬破脆弱的皮肤,隐隐碰上了湿软的舌尖,邢遮尽鼻息滞了一瞬,感受到疼痛,却没有避让开。
“好……”
恨他就对了。
记得永远都不要原谅他。
来自两处的血液在伤口处交接,衬得宋庭誉的唇愈加鲜红,最后的意识里,他放在邢遮尽后腰上的手忽然触碰到了什么伤疤类的东西,延伸过了他整个手掌。
某一刻里,宋庭誉模糊地想着,这条伤疤自何而来?为什么他会没有印象?然而后一刻,意识就再也支撑不住,沉沉地坠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