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我总不能每次都‘喂喂喂’的叫吧?”
放好斧头的人愣了一下,语气有些黯然:“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这人有点拧,孙巧儿摇摇头道:“难不成我叫你阿猫阿狗你也应?”
没想到对方果断回了一句:“你不会。”
那么笃定?
孙巧儿恶作剧地想,反正也不愿意告诉自己真名,看你小子拧巴的:“那我就叫你阿丑吧。”
对方怔了一下,声音不高不低地道:“你随意。”
哎,这人。
“我知道你本来面目不丑的,你不喜欢,好歹告诉我该如何称呼吧。”
俞川走到水池边,平静流淌的山泉清澈如镜,但却映照出了一张狰狞可怖的脸。
宛如一头恶兽般。
他的声音既低又悠长,里面不是感叹,而是烈火烧撩过后扬起了灰烬,低沉的音色苍辽孤寂。
“这名字,挺好。”
遭了,孙巧儿有些过意不去,人家好歹算个病人,还落了难,自己就是恶作剧,在人眼里也是奚落吧,病人最敏感了。
她歉意一笑解释:“我只是开玩笑的,你别放心上。”
对方反而抬起头来,郑重道:“你叫孙巧儿,好名字,我叫阿丑。”
孙巧儿拿不准他是放下了还是伪装,对方虽然容貌尽毁,但周身气度不凡使之,站在任何农家人身边总让人想到“泾渭分明”
一词。
即使穿了身不合体的旧衣裳,就如那天身的衣架子,地摊货都能显出高端时尚。
阿丑笑了,即使嘴边一圈黄色燎泡结的痂在他弯出弧度时有崩裂的危险。
“好了,巧儿姑娘,这些天多谢你们,我也不会白吃白住,有什么活我能干的尽管吩咐。”
转移注意力当然是缓解情绪的好方法,孙巧儿指着果园方向道:“索性那药还得烧一个时辰,如果你还有体力,就帮姜家表哥挑水浇果树吧。”
几十亩地,几乎上万株果树苗,此时最是娇贵,何时下肥,还不能太多,怕烧心。
浇水频率几何,看天气,旱了涝了都不行。
孙巧儿带人来到果园时,姜飞正挑着一桶水给一株株果树苗浇上呢。
“表哥!”
正在干活的人听到呼喊一抬头,阿丑微眯着眼睛打量人。
姜飞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很明显并没有被阿丑此刻尊容吓到,反而还远远朝他打了声招呼道:“这小子恢复不错呀!背回来那天我都以为快没气儿了。”
孙巧儿没有错过阿丑眼中的惊讶和不解,她声音轻轻柔柔地,如同天上飘过的白云。
“姜家姑父病得最重时的模样不比你好上哪,所以见怪不怪。”
谁家没几件糟心事?世界不止一个人苦。
活着,大部分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挣扎过活,但人总会为了曾经的,眼前的,亦或未来的美好,继续在洪流中奋勇向前。
阿丑低下头正时,孙巧儿月牙儿般的眼正灼灼有光,里面闪动的光芒似乎将自己眼前的迷糊划开了一道口子。
他觉得心头有些温热。
姜飞已经走了过来,笑呵呵地看着自家小仙女似的表妹,道:“巧儿咋来了?回屋去罢,仔细地里蚊子出来咬人。”
“表哥都不怕,我怕什么?”
“快回去!”
姜飞催促,“我皮糙肉厚蚊子不爱咬,仔细你一身细皮嫩肉的!”
他那么一说还真提醒了孙巧儿,日头暖了起来,蚊子也是不甘寂寞的主,嗡嗡叫着烦人,普通人家会割些艾草回去点了驱蚊,纯天然是挺不错的,就是烟大些。
好些人家则调些驱蚊香囊戴着,不过作用范围着实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