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今日所見所聞,她去傅邀月的郡主府也並非為了詢問經驗,也同傅邀月商議此事。
衛戟劍眉一挑,雙手背握,腰背一瞬便挺直如青竹。
「夫人心善,」衛戟聲音低沉,隱含笑意,「這也是為夫所想。」
「不過,府中存糧不過百斤,只賑濟鄴州一城災民尚顯不足,其餘七州怕是捉襟見肘,無法一一關照。」
他這般說,就意味著肅國公府早有準備,也早有想法。
思及此,衛戟向前踏了一步,步入這暖香陣里。
他也不靠近,依舊尋了窗邊的老位置落座,同謝知筠道:「往年年關底下,此事皆有母親操持,去歲年關已經賑濟過一次,無奈今年正旦歲過後,天氣未有回暖,依舊寒冷徹骨。」
謝知筠道:「倒春寒比冬日的冷還要難熬。」
衛戟點點頭,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倒是不約而同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愁苦和意外。
這愁苦不為別的,只為吃苦受凍的百姓。
謝知筠意外衛戟心繫民生,衛戟也意外謝知筠知人世冷暖,兩人都不知對方是這樣人物。
夫妻兩人相顧無言,謝知筠思忖再三,還是道:「如今八州方才安穩,世間稍有太平,因連年戰亂,百姓十不存五,村鎮十有九空,即便鄴州尚有繁榮,卻到底比之盛世相差繁多。」
謝知筠世家大族出身,從小所學皆是聖人文章,謝氏族學名滿天下,她亦學就一身仁愛之心。
「便是流民,也是鄴州的百姓,不忍見其遭難。」
最冷的冬日都熬過來,若是過不去倒春寒,著實令人心痛。
一說起正事,方才的那些「不愉快」就被夫妻倆淡忘了去。
衛戟見她眸色深沉,面容沉靜,覺得這暖香融融的屋子讓他就連心底都暖了起來。
「近來永豐倉有糧倉破損嚴重,裡面的陳糧不知如何存放,若是夫人想要賑濟,可以批用相應數目。」
謝知筠眼睛亮了。
煌煌燈火下,她杏圓眼兒好似琉璃珠,璀璨如星。
謝知筠難得感嘆:「原在家中時,想要做些賑濟之事,都要經過族中商議而定,一族之力畢竟微薄,自不比永豐倉倉廩豐足。」
衛戟眼眸里也有了笑意。
他聲音低沉,娓娓道來:「如今你並非謝氏女,而是衛氏媳,身份不同,手中權力不同。」
謝知筠眼眸清抬,直直看向衛戟。
「小公爺可敢予我權力?」
衛戟淡定回事,唇角笑意更濃。
「如何不敢?」衛戟起身,負手遠去,留下一道悠長的尾音,「我衛戟生來便渾身是膽,天不怕,地不怕,又如何會怕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