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花卿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腿肚子止不住得打?哆嗦。李靖樨几次想要下来自己走,都被她充耳不闻。二公主从来没见过这么犟的人,明明已经脸色白了,额上虚汗淋漓,还要硬撑,不是打肿脸充胖子是什么呢?
其实,花卿并非想充能,只是她走到一半的时候,就隐约感觉自己对于肋侧的伤势预估错误,那股刺痛感随着下阶的动作愈疼了起来,被背上的人压着时还好些,只要她稍微离开一下或挪动下位置,她就感觉痛感更强烈,心里虚得慌。背着她,她还能保持三分清醒,继续往下赶路,如果她下去了,自己会生什么,她不敢想象。
这种感觉就像身上刺了把刀子,刀子留在身体里的时候还能苟延存活,但是一旦拔|出来,是死是活就不可知了。
当李靖梣听侍卫说在羊角山上把二公主跟丢了的时候,气得脸都白了。刚才下得那一场大雨,她就一直心神不宁,隐约觉得会出什么事儿。羊角山山路狭窄,山坡陡峭,不下雨时都崎岖难走,下了雨山路更是湿滑。靖樨一个人独自在外,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李靖梣不敢再想下去了,当下带着行宫里所有能用的人手到羊角山上找寻。
来到侍卫所说的事地点,当时李靖樨正被花卿带去山洞避雨,侍卫跟在她们身后走了一段路,由于对地形不熟,加上大雨阻隔视线,侍卫脚底不慎打滑摔到了旁边的一个山沟里。等他狼狈地攀着树根爬出来时,花卿和李靖樨已经不见了。他在附近找了一圈,实在找不到人,雨声又大,即便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回应,无奈之下只好沿原路返回,冒着雨先回来禀报李靖梣。
其实,听侍卫描述的和李靖樨一起的少年形貌时,李靖梣就隐约猜到那个人可能是花卿。只有她会背着藤箧在这个时候上山,而且她的脸黑黝黝的,很可能又是涂了黑脸妆。
按说花卿有武艺在身,又一向心善,即使不认识的人也会尽力保护,她本不该担心李靖樨的安危,但是刚才下了那么大的雨,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她,绝不能让黛鲸出事!
因此,在山道上看?到那两个叠在一起慢慢下山的身影时,李靖梣几乎喜极而泣,踉跄地扑上前去,“黛鲸!”
二公主看?到最疼她的姐姐来了,心底的委屈化作滚滚的眼泪奔涌。从花卿背上下来,一瘸一拐地扑到李靖梣怀里嚎啕大哭,“姐姐,你可来了,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呜!”
李靖梣紧紧抱着她,“对不起,是姐姐来晚了。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给她擦干眼泪:“跟姐姐说,到底生什么事儿了,怎么弄得这么狼狈,你的脚受伤了吗?疼不疼?”
听到姐姐一连串疼到骨子里的关心,李靖樨的眼泪又泛上来,一边哭一边哀嚎自己这里痛,那里痛,李靖梣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急得不得了,就问踱过来的花卿,“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卿已经确认了那小丫头的身份,就是李靖梣的妹妹,难怪眼睛眉毛都那么相似。她一手按在腰间,另一只手支着额头,看?似无意实则狠狠地点了下太阳穴那根凸起的青筋,惨白着脸笑笑:“都怪我不好,下山的时候走得太快,她追赶不及,不小心脚底打?滑,就,从山坡上滚下来了!”
听到李靖樨从山坡上滚下来后,李靖梣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似的,一阵阵担惊和后怕。她红着眼睛一字一顿道:“山路那么陡,那么滑,你竟让她在后面追你?你知不知道万一她有个意外……”
“知道,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有意的。”
花卿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倒像是心虚欠缺了底气,其实,李靖梣只要用心听,就能听出她绝不是在推脱责任,只是想找一些话,来掩盖肋侧的痛意。只是可惜,她处在妹妹劫后余生的后怕当中,根本没有心思分辨花卿声音的失控和失常,只觉得她此时的强颜欢笑分外刺眼,这样的时刻还能笑出来,说明她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李靖梣并没有多?么生气,只是心里隐隐有一丝失望,好像曾经认为完美无瑕的美玉,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丁点的瑕疵。尽管这点瑕疵不足以让她丢弃这块美玉,但美玉终究不是从前的美玉了。
后来,她似乎又说了几句责备的话,花卿连意识都有些失控,回答起来就更驴头不对马嘴了,最后索性不说了,只剩下敷衍般的笑。
李靖梣看她这浑不在意的样子,无端生了一肚子闷气,冷着脸拉妹妹下山。倒是李靖樨一再回头张望,似乎还想跟她说些什么,但是姐姐走得急,她也确实有点痛,想快点回去止疼,想着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她伤好了再来找她。云种觉得花卿有些不对劲儿,但是要肩负把受伤的二公主背下山的责任,当下也没有分心去探究。
等回到了行宫,把二公主从车上背下来,一路送进房中。他立即匆匆出门。云栽见哥哥脸色有异,从房里追出来:“哥,你去哪儿?”
云种回来后越想越觉得花卿行为反常,不放心要回去看一看?,正要嘱咐云栽帮她同殿下说一声,就见妹妹直盯着他腰侧部位,大惊道:“哥,你也受伤了吗?”
云种疑惑,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到自己的腰带下面出现一片巴掌大的血迹,蹙紧眉头像在思索这血迹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