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者看着学子们走过,神色不动。
他们一人手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读着,另一人却若有所思地看着路上上学的学习,却仿佛神游物外。
逐渐,上学的学子越来越少,远处的学舍中传来朗朗读书声。
看书的那位老者,没好气地催促身边人:
“刘基,你该看的人也看了,还不走?”
那个呆的人,正是御史中丞,太史令刘基,刘伯温。
“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毛病,下了朝就来我这看着,你不就是想看孔讷么,现在看到了,应该甘心了?
你若想见他,直接去孔府不就是了……”
面对读书老者的抱怨,刘基笑:
“孔府,是陛下划给孔克坚的牢笼,我若去了,我不遭殃?存仁兄,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那你还特意来看孔讷做什么?谁都知道,陛下对孔家不满,他不过是孔家送过来的一个质子,还用得着你刘基特意来看着?”
刘基道:
“只是普通的质子吗?
那存仁兄想岔了,陛下若是只想留个人质,前衍圣公留在应天就很好,何必再为难一个孩子?
而且他还将这个孩子往你这里送,分明是想要拉拢,施恩,将孔家下一代好好培养起来,至少让他心向大明!”
“孔克坚,孔希学父子受前朝影响太深,陛下不放心,而衍圣公的血脉他又轻易换不得,自然要抓在手里,刘某此次前来,是看看此人怎么样,是否值得……”
“值得什么?”
读书老者将书放在桌子上,赫然是一本《太上说微观世界妙法真经》。
刘伯温的眼角微微抽动,却没有言语。
“你们这些人就喜欢勾心斗角,算了,我也不问了,反正我也干不了多久,就回去养老!
说起来,要不是突然出了孔老的事情,你劝老夫不要去触霉头,老夫早就跟陛下辞了这个国子学祭酒的位置……”
老者不经意间说出了他的身份,许存仁,正是这南京国子学祭酒。
他和刘伯温算是老乡,在官场上天然亲近。
刘伯温本来想好好拉这位一把,好在朝廷中多一点势力,但许存仁对权势并没有多少兴趣,他从投靠朱元璋开始,就安心在国子学中教书育人,从博士一路做到祭酒,
老朱对他颇为信任,他也教导过宫中那些孩子们,
按道理,他的仕途才刚刚开始,他却已经喊着要告老还乡了。
面对这种无欲无求的人,老刘也没有什么太好对付他的办法,他只是将话题引到那本经书上:
“这本伪经,你看他作甚?”
《太上说微观世界妙法真经》经历扬州府时间之后,风靡南北。
张家借着种痘法和此经书,声望一时无两,百姓诵念经文,据说可以请太上庇护自己。
不过在刘伯温等读书人看来,这本书就是一本粗制滥造的伪经,它的破绽太多了,甚至不值得他们去认真研究。
“经书是造的,但里边的知识无价,能以此经推演出种痘法,张正常凭借此功德他在道门中的地位,不会低于葛洪,在张家的天师排名上,他也只会低于张道陵……
也不知道此书是不是他所造,还是另有高人,但这本书里边的东西,确实有意思!”
“哼,口说无凭罢了!”
刘伯温虽然承认许存仁说的有道理,却不愿意给张家抬轿。
许存仁知道他矛盾的心理,只是笑笑:
“懒得跟你说,你回去忙你的公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