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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页(第1页)

  &1dquo;胡说。”潘文秋起身给菩萨上香,&1dquo;她救所有的苦难,不是我帮你求菩萨,你这几年生意怎么上道的?”潘文秋恭恭敬敬拜完,转身看着女儿,&1dquo;妈想搬回乡下住,你愿意不?”

  &1dquo;来回麻烦。”将生说我还没买车呢。

  &1dquo;那我就住到你买车再回店里帮忙。”潘文秋说这几年除了年初一到初五,几乎没休息过一天。你不给我放假,我要给自己放个长假。

  将生心里生出惭愧,这几年潘文秋对她开店非常支持,帮忙出本钱出人脉还出力,她早上四点起来,潘文秋也从来没睡过四点。她二三十岁年轻力壮,总要考虑妈妈五十好几了。零星假期潘文秋也歇过,就算去个禅七进修,也不过两三天就回家,嘴里说着你做事不牢靠我不放心,其实她也是怕将生忙不过来。

  开店赚的钱还债剩下的潘文秋会用将生的名字存定期,嘴里念叨着将生不喜欢听的话,&1dquo;以后结婚生孩子开销大。”她从来将自己的养老摆在将生之后。

  将生这一刻才反应过来:她从来没真正考虑过潘文秋想要什么。在她心里,早就粗枝大叶地给潘文秋画像——一个总催着女儿变直结婚的妈妈,一个忠诚的不再吃荤的佛教徒,一个前半生被家庭拖累的女人。唠叨,刻薄,可怜可恨,甚至有些虚伪。

  作为女儿,将生对她有怨言,可也心疼的。将生给潘文秋买按摩器械,潘文秋骂她就知道乱花钱,赶紧退了去。将生想和她扔下生意出去旅游十天半个月,潘文秋说那你就等着回家关门大吉吧。将生一直觉得,除了结婚这件事,她都能好好补偿潘文秋,却没想到妈妈的需要如此简单:回宅基房住一段时间。

  她装修的目的只是为了贺蔷一家子,从没想过基于潘文秋的需求改造房屋。甚至一直拖拉着不买车,因为舍不得一下子把小金库的钱都砸出来。

  &1dquo;这些天我在这里睡不太好,想着回老屋子能睡着。”潘文秋的声音有些倦,她又转身看将养的遗像,看了好一会儿,&1dquo;把你哥哥这张像收起来吧,以后别挂了。”

  换以往,将生会灰溜溜地说,&1dquo;那是你儿子,你舍得?”她想了想日期,心里恍然:后天就是将养去世十三年。潘文秋是思极哥哥,心里不痛快了。而且,从前几年的处处怼,到现在偶尔怼,将生越觉得和死人争宠没意义。

  隔天后,将生忙完店里的事就买了一堆生活用品,开着四舅公的车回到乡下。潘文秋又说她浪费钱,村里又不是买不到。将生就笑,&1dquo;反正都用得上。”

  进了院子后潘文秋也吃了一惊,这才了解将生对贺蔷多用心:花花草草种在墙角,还留了一小块的蔬菜地。院子里的防滑地面还特意砌了几条鹅卵石小道。木质桌椅摆在葡萄架下,夏天在绿荫下乘凉吃饭很享受。更别说洗手间和厨房的规格都提高两个档次。潘文秋看着花钱如流水的将生,得意道,&1dquo;不好意思,我先住进来了。”

  将生走前,潘文秋还不放心地嘱咐,&1dquo;不要胡——你克制点,人家有孩子。”

  &1dquo;诶。”将生雀跃地开车回市区,又对忽然到来的单身生活兴奋不已。回到陈家鱼鲜店,她拿起水管这里冲那里洗,干劲十足,喜气洋洋。

  坐在店里两个钟头后,鲜劲儿过去了,将生回头看潘文秋老坐的方向,将那声&1dquo;妈”咽下。从这一刻起,她的适应期才真正开始。

  来了客人问有没有白水鱼?一般这样的问题由潘文秋回答,现在只剩下将生,她闷闷说,&1dquo;没有。”顾客可能没料到这家做生意的说话一点都不知道拐弯抹角,脸上略显尴尬,正要离开时,将生才想起要学潘文秋,&1dquo;野生白水鱼要碰运气,爷叔你要是不着急愿意等,有货我给你消息。”

  顾客脸色这才缓和,加了将生微信后说&1dquo;谢谢”,再逗留片刻,买走了两条桂鱼。

  将生大冬天的头顶出汗,她吁出口气,又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潘文秋老坐的地方——妈妈才回老宅半天,她竟然感受到了头次做买卖的忐忑无助。

  偏生傍晚时忽然又忙起来,将生忙着宰鱼片鱼,眼睛瞄一下等待的客人,双手度就越快,捻塑料袋时一不小心扯下厚厚一摞,又掉到地上。将生有些狼狈地笑,&1dquo;不好意思啊。”

  一双细柔手替她捡起袋子,又取出打包盒,是贺蔷,她笑着问顾客,&1dquo;阿姨要不要帮着腌制?”

  将生心定下来,清理小昂刺鱼时更加得心应手。偷闲看了贺蔷一眼,豆腐西施则问排队买昂刺鱼的阿姨,&1dquo;豆腐要不要?阿姨去我店里拿两块?日期鲜的。”

  等送完四五位顾客,贺蔷才洗手,又指着桌上的汤碗,&1dquo;茶树菇老鸡汤,今天小火煲的,所以等了很久。”她看了眼店内,问将生,&1dquo;阿姨呢?”

  将生说她放长假,回乡下去住了,&1dquo;现在家里店里就我一个人。”她饱含深意地看了眼贺蔷,出了隐晦的邀请。

  贺蔷笑,&1dquo;喝你的汤吧,碗明天给我。”她留下将生一个人在店里,低头了条消息:今天老孙找我吃饭。

  老孙?将生说哟,这关系又进一步了,老孙老贺起来,老妻老伴的感觉有那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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