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阮诧异地抬了抬眉。
他还没说生气呢!
他一句话都没说!
怎么这家人都这么不要脸,骂了你还道德绑架你不许你生气?
纪阮深吸一口气,而后偏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泪痕的方兰。
他柔柔地笑了笑,眼神无比澄澈:
“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只是个残疾聋子,当然什么都听不见。
“……”
方兰的眼泪挂在脸上像整个僵住了,一下子说不出话。
顾修义直接起身,将纪阮的手腕从方兰手里拉出来,把他带到自己身后,声音冷得像冰:“没什么好说的了,走吧,回家。”
他不顾众人的目光牵着纪阮离开饭厅,经过挂满山水画的走廊,进了一楼西边的琴房。
琴房里很宽敞空旷,中间只摆放一架黑色三角钢琴,弧形墙壁上满是储物架,零零散散放置了些工艺品。
顾修义关上门,扶纪阮坐在琴凳上,蹲在他面前带了些歉意:“生气了?”
纪阮微微垂着头,像小朋友赌气一样:“他们说我是残疾。”
委屈又可怜巴巴。
“不是……”
顾修义唇角有些干涩,轻轻捏了捏纪阮的耳骨:“你不是。”
纪阮还是不愿意理他。
顾修义叹了口气,思索片刻忽然说:“这样吧,我现在要上去拿文件,你会独自待在这里一小会儿。”
纪阮抬眸,有些不解。
顾修义弯了弯嘴角:“肯定会有人来找你麻烦的,你尽管随意挥,五分钟后我准时回来替你撑腰。”
纪阮眉心不着痕迹地动了动,理解了顾修义的意思。
琴房里没开灯,纪阮在窗外将明将暗的天色里注视顾修义的眉峰,半晌,他轻轻笑了出来,踢了踢顾修义的小腿:
“要准时。”
“一定。”
·
顾修义走后,纪阮长抒一口气,默默平复心情。
果然像顾修义说的,不出片刻,门又开了。
顾俢礼探出头,小心翼翼地挪进来,还顺手按亮了琴房的灯。
纪阮手肘搭在琴盖上撑着下颌,一言不地看着来人。
“小阮,你还好吗?”
顾俢礼将一杯橙汁放到纪阮手边,神情看起来很愧疚:“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好好一顿饭会变成这样。”
纪阮瞟了眼香气四溢的橙汁,没打算喝:“道歉的话,刚才方姨已经说过了。”
顾俢礼眼睛亮了亮:“你的意思是,你不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