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川说“你应该恨我。”
萧驰野目光微动。
沈泽川接着说“我是凭恨活着的人。”
雪花点在石板上,转瞬融化。
萧驰野说“五年前的那句话你此刻最明白。”
“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沈泽川忽地笑起来,他舒出口气,对萧驰野说,“不对,我不痛苦。恨意就是凌迟,犹如刀剜着皮肉,一日一日,人总会变得麻木。这世间没什么再能让我觉得痛,我这样活着,自觉舒服。你三番两次劝我作罢,然而你也最明白,罢手二个字从来就不由你我来选择。如果温情能让你感觉好受,我并不介意持久地玩儿。”
沈泽川说着抬手,那冰凉的手指划在萧驰野结实的背部,他似是耳语。
“有些东西,隔着云雾瞧,美得活色生香;但你贴近了再瞧,就是一堆白骨。”
萧驰野等他收回了手,才不耐烦地晃了晃伞,说“白骨可不会这么摸人。”
沈泽川一哂,刚要迈步,却被萧驰野一把揽住了肩膀。
“带着这么浓郁的血腥味往你二公子身上摸,”
萧驰野紧紧箍着他,“你胆子够肥。一院子十几号人也盯不住你,那还回什么屋呢就跟我睡好了。”
沈泽川不防,萧驰野说“我惦记着你那次的救命之恩,屡次给你机会,你却要把我当傻子哄。逗我愉悦吗愉悦怎么不笑呢沈兰舟,来啊,嘴上不是说不介意持久地玩儿么”
他音落,扔开伞,跨一步,直接把沈泽川扛上肩头。
沈泽川垂着脑袋,一阵晕眩,立刻用帕子掩着口鼻,怒道“萧二”
萧驰野说“你敢动一下,我就敢马上把阒都翻个底朝天,看一看是谁跟你里应外合,大半夜弄死人。”
“你查”
沈泽川一开口,萧驰野就猛地颠了他一下,顶得他快吐了。
“浴堂有洞给你钻,跑得挺快啊。”
萧驰野跃过栏杆,扛着人穿过红瘦绿稀的院子,迅钻入了洞门,径直往自己屋里去。
盯梢的趴在屋顶冒头看,啧啧称奇“刚才还是雪中笑谈,看着彬彬有礼,怎么一转眼就急了。”
“人家不想跟二公子好吧。”
一直盯着沈泽川的近卫喝了口烧酒,说,“昨天他跑那么快,多半就是怕今夜的霸王硬上弓。我下午去禁军打听,人人都知道这事。”
“要给世子爷报吗”
探头张望的这个掏出小本,舔了舔笔,琢磨道,“这不好写啊。”
“公然抱人入屋去。”
喝酒的也看了几眼,萧驰野已经“砰”
地踹上了门。他想了一会儿,说“还是别吧断袖之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讲错了两头都不好交代。我看二公子要挨打的。”
另一个皱眉画了几笔,说“嗯那就记上,先不报。回头等世子爷算起账来,就说我们屈服于二公子淫威之下,没敢瞎报。”
“不过他到底是怎么跑的。”
喝酒的这个枕着双臂,百思不得其解。
屋内供着暖炉,萧驰野没放人,圈着沈泽川腰,在屋里转了转,胡乱翻拣着自己的衣箱。
“热水管够,兰草、澡豆随便挑。”
萧驰野说着偏头,光明正大地在沈泽川腰间闻了闻,说,“你不会是那种非要牛乳花瓣珍珠粉的人吧”
沈泽川说“放要吐了”
“那就这么吐。”
萧驰野把压箱底的衣物拿出来,合上衣箱,也不管那衣裳凌乱地挤了出来,带着人就往里去。
垂帘一掀,里边是屏风隔开的两小间。一边通了热汤,一边是衣架。萧驰野把衣裳挂衣架上,单臂轻松地把屏风挪开,随后把沈泽川放池边,自己抬脚拖过个椅子。
“洗吧。”
萧驰野坐姿不羁,对沈泽川扬扬下巴,“该有的都备了,我看着你怎么跑。”
沈泽川面色泛白,诧异地说“你看着我”
萧驰野伸直长腿,抱起手臂,说“怕羞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