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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打肿脸充胖子(第1页)

再回头说光华。

一日,一个卖树的去到光华厂里,想把自家的几棵杨树卖给光华,没找到他,问了他媳子,知他在饭店里陪客,便找他去了。

此时,在板材厂外的大路上,站着光华、村支书和派出所长。光华挎条烟,还拿条烟在往所长手里塞!所长推着烟,说“不要!”

光华看着所长的脸,装恼说“咋?看不起俺小百姓呀?”

支书说“拿着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要过来烟,放在了车篓里。所长咂下嘴,就骑上车走了!光华又把另一条烟塞到支书手里。支书也过意不去地咂下嘴,说“你看这!我请客,你买单,又给所长和我买了烟!”

光华扛着脯,腆着肚,叉着腰,“哈哈”

笑罢说“说实话,别看你是书记,我一天挣的钱比你一年挣的钱就多!”

说罢,又仰脸“哈哈”

笑起来!支书说“那是哩!”

说罢,在胳肢窝里夹着烟,走了。

原来是前几天支书跟派出所长磨了几句嘴,趁着今天派出所长来村里检查治安工作的机会,设宴招待所长,以示道歉,想着光华是个排场人,便让他作陪。席间,光华以出去解手为由,替书记买了单,并买两条烟送给派出所长和支部书记!书记当着派出所长的面,却说是自己买的烟!光华出钱,书记显排场!

光华送走了书记,转身往厂里走,碰见了那卖树的说明来意。光华遂拉着那人的手,笑说“走……到馆子里喝几杯!”

说着,便拉着那人去到了那家馆子里。饭店老板知他是来请客的,见刚才他的酒席还剩半盘猪头肉、半盆炖鸡等菜,便试探着问光华“是撤了呀?还是——”

光华把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道“咋着也不能让前后庄的老少爷们吃剩席呀!把那撤了!再烧三斤猪大肠!”

那老板便撤了残席,擦净了桌子。光华和那人便坐下来。光华递上烟。不多一时,酒、菜上来了。二人吸着烟,喝着酒,说着买、卖树的事。一会儿,又进来几个打算喝酒的人。光华忙朝他们招手,说“过来过来过来,别费事嘞,喝我的!”

又喊老板“再炖只鸡,切四斤猪头脸子,掂三瓶好酒!”

那几个人笑着说“中!俺们就喝光华老板的财酒!”

便围着那桌子坐下来。光华又慌着给他们散了烟。不多一时,酒、菜上来了。那几个人白吃白喝白吸着,说有树还是卖给光华老板。光华叉着腰,耸着肩,止不住地“嘿嘿”

笑!

这时候,光华的媳子来喊光华,说来了一辆买板材的长板货车。光华给饭店老板结了账,又给每人买盒烟,让那些人在这吃喝着,就和媳子一块走了。

二人回到厂里,媳子干杂活去了。这买板材的老板是光华的老客户,装卸工是那老板常雇的人。光华和他们打罢招呼,对装卸工说成装嘞,便拉着那老板又喝酒去了。

装卸工装着货,在缝里多装了十几梱板材,价值一千多块钱!他们装好车,刹好绳,喊来光华和那个老板。一个装卸工说了装的捆数,让光华查验。光华叉腰扛肚“哈哈”

笑着说“都是老熟人,我还不相信你们呀?”

说着,围着车转一圈,点点层数、批数,在心里算一下,响亮地说“对!一梱不多,一梱不少!”

那老板把千元以上的货款付了,又掏出来二百多元钱的零头钱给他。光华急忙摇头摆手说“不要……我恁大个厂,不差你那小零头钱,值当给你的喝茶钱!”

那老板笑笑,就上车开走了!一个装卸工打电话叫来辆出租车。光华知他们是要坐出租车回家的,便从兜里掏出来一百元钱,塞到打电话那人手里,道“我不亏待下劲人,车费我出!”

几个工人笑笑,便坐车走了。在下一次装板材时,那老板便把多装的板材的钱给了那几个装卸工!他们每次都那样干!光华浑然不知!

光华看着出租车走远了,正要回办公室,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省电视台的,说光华是农民企业家,要他捐给电视台两万元钱,并说那就能上电视。光华大喜,马上骑着自行车去到乡政府,给乡长说了此事!乡长觉得那样也可以扬自己乡的名,便答应派一名乡干部陪他去。

光华骑着车从乡政府回来到程庄头,逢人便下车,递上烟,谝说“祖奶奶,现在的人真能,咱在小庄上办个厂,省里的领导就知道嘞,非得让我去电视台露露脸!你说我是个庄稼人,能往恁大的地方站吗?”

人们吸着他的烟,说“你是企业家!你不往那里站、谁往那里站?”

光华腆肚凹腰“哈哈”

笑。

不几日,光华理了,把脸刮得白腾腾的,梳着偏分头,穿着花格子布衫、罩着米色圆襟春秋衣,穿着锃亮的黑皮鞋,装兜里三万元钱,给陪同去的领导的小轿车加了满箱油,便坐车去到了省电视台,捐了两万元钱,自掏腰包和那名乡干部一起住在了高级宾馆里。次日,他被邀请到一个大厅里,和别的几个人坐在台下,举个上面写着他企业名字的牌子,听了一个人在台上的讲话后,便回宾馆了。二人在宾馆住了两天。光华又给那名干部的车加满了油。那人开着车,光华坐车上。二人去到省城及附近的景点游玩了几天,顿顿吃大席。回家后,三万元钱花得分文不剩。他每天晚上眼睁睁地看着电视屏幕,想看到自己,没有看到,想可能是自己捐款少,誓要多挣钱,多捐钱,争取在电视上露脸!

程光华好排场,岀门兜里成盒成盒地装着烟,见人就散,办公室的桌子上经常放几条烟,谁去了除了吸一支,还会装兜里一盒。买一批树,别人掏五千块钱,他掏七千元钱,锯倒后,算一下还赔几百块钱……这等好排场的事搁不住次数多、日久天长,光华的厂表面上轰轰烈烈的,实际上在赔钱。那厂就像坑里的水,不但不进水、反倒被一日一日地舀走了,往干处展着。但此时还有点水,鱼还能扑腾。光华照样打肿脸充胖子。这时候,贷款到期了,光华还不起,给银行领导送了重礼,又让那些担保人大吃大喝一顿,让他们续了保。银行给他延长了贷款期限。

又过了将近一年,光华这坑水便熬干了,只能靠四处借钱,勉强维持着厂里的生产。恰在这时,他岳父去世了。光华借了四千元钱。办丧事那天,他去了岳父家。笛子喇叭迎接他。光华背着手,扛着肚,迈着四方步走到了礼桌前,从兜里掏出来三千元钱,往礼桌上一拍,道“三千!”

柜上的人(记账、收钱的)、接客的,孝布的都敬佩地看着他,在心里说“旁人顶多是一百,人家出手就是三千,还是人家有钱、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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