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一個師哥。」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叫尹東涵。」
楊舷側目瞥見尹東涵淡淡的笑,只是那笑極淺,僅有一瞬,難以捕捉。
「我哥怎麼會有你這麼帥的朋友?」楊舶咧開嘴樂,故意氣楊舷一般。
尹東涵看向楊舷,臉上掛著克制的笑容:「行了,別在這聊了,走,我請你們吃飯。」
「好好好!尹東涵,你以後就是我哥,你比我哥還…」
楊舶激動道,沒等說完便被他親哥楊舷猛掐了一下。
「乾哥,乾哥行了吧…」
尹東涵向楊舷單挑眉,示意楊舷跟他來。本不好意思又蹭人家飯,又蹭人家車的,但師哥剛才…楊舷心裡又多了一陣莫名的悸動,腳步不由自主地跟上尹東涵,嘴上還客客氣氣地一個勁「謝謝師哥」
……
尹東涵為楊舷打開后座車門,站在門邊請他上車。
楊舷怔了怔,眼前的這輛他不認得車標的黑色轎車,還有一旁的師哥,讓他不禁想起在一校偶然聽到同學談論師哥家境的事。
一時間湧上楊舷心頭的,除了心動,還有一些自卑感,以至於他遲遲未動半步。
楊舶倒是無所顧慮,開心地鑽進車裡,還沒心沒肺地和車外的楊舷招手。
楊舷猶豫再三,還是上了車。他彎腰拱進車后座時,尹東涵守在旁邊,在楊舷上車時細心地為他護住車門邊。
尹東涵坐回副駕,利索地關上車門,低頭系好安全帶,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髮。鏡中,他對上了楊舷的眼神,他眼角彎了彎,笑出了臥蠶。
楊舷停頓一時,眼神倉皇地躲開了,過後又試探性地瞥回鏡子確認師哥已不再看自己後,再將視線落回鏡上,通過那小小的一方鏡面偷偷看尹東涵。
「少東家,等會我們去哪?」
「去上次被忽悠辦了張卡的那個。」
……
商業圈黃金地角的高端西餐廳——
精緻的裝幀由內而外散發著一種貴氣,楊舷跟著尹東涵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
室內燈光暖意融融,窗外幽幽寂寂的藍伴隨著車水馬龍映在玻璃上。一時間,仿佛兩個世界重疊了一般,叫人分不清自己正處於哪個現實,亦或是哪個虛幻之境。
楊舶好動,坐不住,在楊舷耳邊嘟嘟嚷嚷要四處玩玩。楊舷也是迫於無奈地起身讓他出去。
坐回座位後,楊舷靜默著,眼神偷瞄著對面的尹東涵,學著他的樣子是握著刀叉,但還是抵不住手拙,鋼製的餐具在光滑的白瓷板面上叮噹作響。
尹東涵抬眼看了看他,幫楊舷順著紋理切下那塊在楊舷刀刃下倔強無比的牛排。
「第一次用刀叉嗎?」尹東涵柔聲問道,語調未有半點刻薄。
「嗯…」楊舷緩緩垂下頭去:「平時也沒什麼機會。」
「你比我第一次時強多了,」尹東涵雲淡風輕地笑笑,晃了晃飲料杯:「我小時候去茶歇時,那刀叉響得,讓周圍一圈人笑話。」
茶歇,這又是什麼?
楊舷從沒聽過,覺得奇得很,卻強行壓回去那份好奇,與自己面前的瓷盤相面。
尹東涵似是看出楊舷的心思,放下杯子轉移了一個輕鬆些的話題:「不過話說回來,你那個家長會開的怎麼樣?」
楊舷緩緩抬頭,眼神中漸有回光,仍還是抿了口飲料:「就是個紐倫堡審判,和表揚有關的事他是一點不沾。」
「啊?」尹東涵笑了:」那你這一個多小時豈不是很痛苦?一點自豪感都沒有。」
「豈止是一個半小時,我還被楊舶他們語文老師拉去辦公室面談!被請到老師辦公室,我還是初體驗,我真謝謝他…」
楊舷正說著,餐廳中央倏地傳來悠揚的弦樂聲——是小提琴。
楊舷循聲探頭,是一個長發微卷的女孩,穿著閃著光的紅長裙站在餐廳中央的玻璃舞台上演奏。出於專業本能,楊舷起了興致,細緻地觀察著她的演奏。
「看什麼呢?你的同門師姐嗎?」尹東涵見楊舷饒有興,調侃他道。
楊舷將身子扭正回來,臉上是一種難能一見的神色,侃侃道:「她的持弓手勢和把位都是對的,但運弓浮誇,個別的音粘在了一起,她拉的還是現在的流行歌,應該是自己學的,所以她的演奏更多的是刻意表演,專業性還差點。」
楊舷抿了口飲料:「但是自學到這種程度也已經很不錯了。」
尹東涵從未見過這樣的楊舷,好像是一提起小提琴,他眼中便猝然亮了,像是厄於厚雲邊緣的曦光排除萬難,最終穿透陰鷙了一般。
「楊舷啊,你就別拿你的專業審視人家的愛好了。」尹東涵眉眼彎彎,略帶寵溺地望著前面滔滔不絕的楊舷。
「才沒有,『理中客』一下而已。」楊舷捧起杯子,露齒笑了笑。
尹東涵看了眼時間:「這個餐廳每天六點之後算是夜場,都會有西洋樂氣氛組,也算是給我們音樂生多建了條日後的就業之路。」
像尹東涵這樣不可多得的鋼琴系學生談何擔心未來的就業之路。
楊舷也知道他是在打,於是乎,撒嬌道:「我以後才不要讓我的二殿下跟著我受這種罪呢,別人坐著我站著,別人吃著我看著,還得給他們當背景音樂…當然,如果我到時候交不起房租,就差睡橋洞了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