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里寒风四气,虽然吴名早就计划好了南返线路,但他的母亲身体虚弱,尚需逃避科尔沁的搜寻,行进起来十分的艰难。吴用可以说在草原上度过了儿时,羊奶肉食从来不缺,自然身型体壮,抵抗寒风更强一些。
“祖母,我来背着您。”
吴用见自己母亲费力的搀扶着老人,为了加快行程,尽早脱离科尔沁,弯腰背起自己的祖母。吴氏从包裹里翻出一件毛色光亮的鹤裘盖在老人身上。
“这还是格格送的,她许是察觉到什么,前几日总是送些东西过来。”
吴氏一脸感慨,哈日珠拉除了是蒙古格格之外,其余的挑不出任何的错处来,贴心良善,最喜欢听自己讲大明的事情,有时让吴氏有几分错觉,她应是汉人。
吴用身子一顿,深吸一口凉气,大踏步向前行。吴名扶着自己的妻子,轻责“既然离开科尔沁,你还提格格做甚?她再好,也是蒙古格格,同咱们不是一路人,大明才是故乡。”
“老爷说得是。”
吴氏忙开口,吴用此时低声道“爹,哈日珠拉,不,海兰珠曾经说过,汉蒙鞑子都是一样的,并没区别,只是生活在不同地方而已。”
“这话也就她能说出来。”
吴用遥遥头,都是一样的吗?这句话像是种子一样留在他心底。
晓行夜住,吴名一家终于离开草原,来到辽东,这里是努尔哈赤的地盘。路过建州城时,吴用好奇的打量在此生活的汉人,见到布衣阑珊,面露凄苦神情,或者向旗人谄媚求生的汉人时,心中感慨万千,这就是她所言大明大敌?就凭这着女真人这般作风,他们永远不会有入关的那一日。
在客栈里,吴名一家稍作梳洗,吴用听见闲人议论四大贝勒,尤其并不以军功勇气见长的皇太极时,吴名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其实若不是皇太极贝勒想出法子,城池定会打不下来。”
“不说这些,就说他帮着大汗处理粮草之事,也很妥当。”
“爹?”
吴用将馍馍递上,轻声问道“您想什么呢?用完就可以赶路,我看咱们再过几日就可以回到家乡。”
“皇太极,此人素有谋略,听他们所言应是努尔哈赤唯一识字的儿子。”
“她也说过,皇太极是枭雄。”
吴用十分赞同,这一路上四大贝勒的名声,他们可是了解不少,努尔哈赤有他们几人,难怪能同大明对峙辽东。
用过饭后,吴名他们继续南下,期间路见好些个同他们一样沦落关外的汉人,他们也都想重新入关返回大明。吴名对这些人存了几分可怜,就将干粮肉干等相赠,结伴躲避女真人的搜寻向宁远城行进。
“宁远城在交战,像咱们这样逃难的人,很难入关,兴许会把咱们当成鞑子的奸细杀掉。”
面色暗黄,身型枯瘦的中年人嚼着肉干,对吴名说道,“你们是从草原逃回来的?看你们这打扮,应是在那过的不错,看小哥的身型魁梧,几瞧不出是汉人。”
“我是大明人士,不是蒙古人。”
吴用心中恼火,给他吃的还这么多话,那人将手上的肉沫舔干净,叹道“看小哥就是没吃过苦头的,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你们是不晓得,大明将咱们这些沦落关外的人当成是叛徒,而鞑子呢?除了尚有几分慈心的皇太极,其他人将咱们当成猪狗不如的奴隶,这次拼着命不要,闯一回宁远城,只要入了关,咱们又是大明人了。”
同行之人连连点头,浑浊麻木的眼中透着一分的火热,吴名暗自叹气,身逢乱世想要独善其身,很是不易,大明不再接纳他们这些落难之人?他们都是汉人呀,吴名心中泛起一丝迷茫,耳边响起海兰珠的问话‘何为汉人?何为蒙古人?’
绕过鞑子的追捕,吴名他们终于来到宁远城十里处,群山峻岭之间,遥遥可见的宁远关隘耸立其间,大有一夫当官万夫莫开的架势。手搭凉棚隐隐看见日光洒落在漆黑泛着寒光的火炮上,这才是阻止鞑子入关的利器,努尔哈赤就曾在火炮之下吃过苦头。
吴用摸了一下腰间的弓箭,海兰珠,我就要回归大明,缘尽于此,抽出弓箭,想要折断,却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响,少刻功夫,可见马蹄后带起的尘土,马上端庄着身穿铠甲的大明军士。
领头之人勒住缰绳,看着面前三十号人,傲慢的开口“你们这是要入关?”
众人有几分害怕,多年的奴役让他们不由的跪地磕头出声哀求“军爷,小的都是汉人,日夜盼望着能重回大明。”
“军爷,求求您可怜小的,让小的入关吧,愿为您当牛做马。”
吴名虽然能屈能伸,但也有几分书生意气,拱手行礼道“大人,学生有功名在身,不幸沦落塞外,请大人准许学生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