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以前我们在幽独迷路吗?”
自然是记得的,那是林墨和季朝云在晋临升山的一年,正逢三月初三,城中春禊之节,几个少年人胆大包天,偷跑下山;恰逢幽独降世,也不知为何,唯有林墨被那奇异光景吸引以致走散,偏季朝云命最苦,第一个现林墨不见,只能咬牙去找。
找也就找了,那时季朝云也还不过是个单薄少年,两个人一样又饿又累,本也是如现在这般,季朝云拖着他硬是向前走;林墨倒地说走不动,还问季朝云能不能背他,气得季朝云骂他刁病作,当场把他揍了一顿,然后林墨就真走不动路了。
最后季朝云也只得自食恶果,咬着牙将林墨背起,跌跌撞撞寻路回去。
回到晋临城中,两个人皆被来寻人的季思明痛骂一顿,一状告回家去不提;季朝云是心力交瘁,又气又累,回学宫第二日便病了,腿也打颤,连躺了三日不能起来。
不止如此,那一年升山毕,季朝云回到家去,又被罚去闭关三日,且滴水都不得进,就他那时一点微薄修为,出来的时候脸都绿了。
于是如今的季朝云也铁青着脸,道:“不记得了,我劝你也不要记。”
林墨道:“我偏记了你怎样?”
又道:“哎,我刚走得急,累了,不如——”
但还不等林墨说出“你背我”
三字,季朝云已经出言打断。
他道:“我会动手,而你会死。”
语气太过认真,林墨立刻噤声,不敢再言。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了这里,对林墨的复归作了一些解释,虽还有谜题未解,不过后头都能解;季朝云倒真是我亲生,虽有耐心,那耐心从前和如今一样,也快差不多了。
第42章章之十三局设(上)
——问逆徒道鬼一谋局作。
季朝云与林墨沿着原路折返,离道旁不远不近处,已经看到了那马车停在原地,季凝芳领着三个少年人在等他们,显然十分焦心,面有急色。
正要唤她一声,但觉有两股阴森诡气,一远一近,相对而来;却不是对着他与林墨,竟是朝那马车而去了。
林墨亦已察觉,觉手上一松,那天罗地罔已解;季朝云弃他而去,奔向马车方向,秋霜化十,挡在先至那阴风袭来的方向。
剑对剑,铮铮琅琅,声响不绝。
虽见季朝云的对手落了下风,林墨却也忙飞身上去,挡在季凝芳及6不洵之前,问道:“姐姐无事吧?”
季凝芳见他这样关切,更觉抱歉,忙道:“无妨。”
说着,手上道印一结,八方威神,助她驱邪缚魅,真气竟化纤巧手弩与金箭,正如当日在林墨在诡宅中所见,疾疾射向那以剑与季朝云相争之鬼。
对方避过季朝云的秋霜,又勘勘避开这一箭,竟然唤她:“凝芳师叔!”
季凝芳却怒,骂道:“闭嘴!谁是你师叔?!”
一箭再,那袭人者却突然罢手,被季凝芳的这金色羽箭化成的天罗地罔捆住了。
来者正是卫君凌。
季朝云的剑也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先不忙问他,却是朝身后喝道:“出来!”
林墨亦小心戒备,生怕那一个便是邾琳琅。
谁知另一道阴气现了形状,却没有作出攻击。他在季朝云身前一丈停下,竟是施了一礼,恭敬道:“令秋君。”
林墨已经先认了出来,这一个竟是当日在幽独城外所见,被滟九取走双目的三名6氏弟子当中,最出挑的那位: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杜修远!
季朝云也认了出来,怪道:“杜修远?”
虽不知道鼎鼎大名的令秋君如何会认得他之名姓,那杜修远还是道:“正是。”
林墨与季朝云对望一眼。
他对幽独城中诸事不知,疑这杜修远与滟九有仇,是自城中逃逸的鬼,当下那不夜已经出鞘,指向杜修远道:“你怎会在此?”
杜修远奉上周未的竹简:“属下为城主之命而来。”
那书简真如当初周未交付他们的一样。林墨一眼辨识,立刻收了刀,满脸笑意:“哦?滟九好吗?他可是想我了?哎呀,真是怪不好意思的,还教你特意来一趟说这个——”
杜修远:“呃?”
并不是啊!他从前是6氏的弟子,如今已知那滟九的出身,更知这位林墨正是当年名满天下的十恶不赦之徒。但现在看他形容,当真看不出来他是哪里有恶人的样子;而且,若他是恶徒,那令秋君又怎会与他同行?真真怪事!
不知道他一时间已经想了这么多,林墨见他不答,又是疑惑:“怎地这样表情?不是想我,难道他想季朝云了?”
季朝云忽被点名,哪里能容他在此胡言乱语,怒道:“林砚之!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
都什么时候了,且顾说什么想与不想家常闲话,这人嗜甜如命,别是把个脑子都吃坏了吧?!
那季凝芳和6不洵也是一脸鄙夷他的表情,林墨看见,立刻收敛形容,转而怒向那卫君凌,凶神恶煞道:“对!先收拾你!”
卫君凌却并没有半点要挣扎或要逃的意思,他自向季朝云的剑下跪了。众人皆惊讶极了,6不洵年少冲动,当即就要冲上去问他:“卫师兄!”
季宁乐却将他拦住,摇了摇头。
又听卫君凌道:“师叔,一切罪责,皆在我身,与桃漪无关,求师叔替我医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