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湯岫辛回想起來,回答蘇簡,「他去外面撿球了。」
蘇簡記起來,從她剛才出來到現在,說話間已經過去了兩三分鐘,到現在湯從文都還沒有回來。
她轉向湯岫辛,輕推了他一把,問道:「寶寶什麼時候出去的?」
湯岫辛順著她的問題往回追想,這才想起來湯從文已經出去好一陣了,緊張得囁嚅起來:「那個,那個……」
蘇簡一看湯岫辛這副心虛的模樣,心裡立即就明白了個大概。
她就知道不能指望湯岫辛一個人看小孩。
蘇簡有些生氣地對他說:「湯岫辛,寶寶身上要是有一處地方沾了塵,你今晚就別想上床睡覺了。」
話音一落,湯岫辛一個激靈從躺椅上跳起來,趿了鞋就往外跑去。
他快步跑到花園外面,左右扭頭一看,沒有見到湯從文,便沿著綠道往外走,轉過一個拐角後,陡然鬆了一口氣。
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湯從文正背對著他站著,身上的衣服看起來乾淨齊整,應該沒有摔倒或者扒拉過地上的泥巴。
旋即,湯岫辛注意到湯從文前面還蹲著一個人,因湯從文擋住了他的臉,所以湯岫辛看不清那人長什麼模樣,只從他的個頭判斷出他是個男人。
因這個地方的保衛工作做得很好,尋常人進不到這裡來,故此湯岫辛也沒有在意,邁著平穩的步伐朝湯從文走去。
「從文。」
快走近時,他喊了一聲湯從文。
湯從文聽見他的聲音,抱著皮球慢騰騰地轉過身來,對著他奶奶地喊:「爸爸。」
湯岫辛對他笑了笑,剛想敞開手臂示意他過來時,湯從文突然撅起了嘴,開口對他講:「你怎麼這麼慢,真是顆大湯圓。」
話落,湯岫辛定在了那裡。他像是反應不過來,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看了湯從文一陣後,才叉起腰對他皺眉:「你對爸爸不禮貌哦。」
他頓了頓,又說:「誰教你說這話的?爸爸要去找他算帳。」
很快,他便聽見前方不遠的地方傳來了一陣輕輕的笑聲,正納悶時,看見蹲在湯從文前面的男人站起身來,從容地拍了兩下衣袖,笑著望向他,語氣輕緩地說:「你是在找我嗎,湯圓?」
當看清楚眼前是誰後,湯岫辛撐在腰上的手默默放了下來。他的胸腹間湧起了一股難抑的激動,眼眶在不知不覺中居然濕潤了。
幾秒鐘後,他抬手拍了拍額頭,沒什麼威懾力地瞪了施世朗一眼,不知是哭是笑地抗議道:「都說不許叫人家湯圓了。」
話落,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
起居室里,湯岫辛坐在沙發上,看著湯從文乖巧地坐在施世朗身邊,側著臉略帶好奇地打量著他,心裡不免覺得好笑。
「從文,」他朝湯從文招招手,「過來爸爸這邊。」
湯從文聽話地從沙發上爬了下來,慢慢踱到了湯岫辛面前。
湯岫辛一把將他抱到腿上,揉著他的臉說:「這是世朗叔叔,你不能因為他頭髮長皮膚白,就把他當成姨姨,好嗎?」
聞言,湯從文轉回去看了施世朗一眼,幾秒鐘後回過臉來,對湯岫辛點了點頭。
「乖。」湯岫辛摸著他的頭說。
這時候,阿姨走了進來,跟湯岫辛說到湯從文的午睡時間了。
湯岫辛點點頭,親了親湯從文的臉蛋,把他交給了阿姨。
湯從文被阿姨抱在懷裡,盯著湯岫辛看了兩三秒,朝他擺擺手,再自然不過地跟他說了一句:「拜拜,湯圓。」
此話一出,湯岫辛臉色瞬時黑了兩分。
待阿姨抱著湯從文離開後,他一把抓起手邊的枕頭,朝在那裡捂嘴偷著笑的施世朗扔了過去。
「我說,你不要一回來就教壞我兒子好嗎?」
「怎麼會,」施世朗好整以暇地拍拍枕頭,放下以後說,「你兒子可聰明了,一點也不像你。」
「那是,」湯岫辛很引以為豪地抬了抬下巴,「我兒子像蘇辯。」
話一說完,他驀地察覺到哪裡不對,怔了兩秒後,才聽出了施世朗話里的揶揄之意,氣得又想拿枕頭砸他,結果發現自己身旁已經空了,索性站起來朝他撲了過去。
施世朗在他撲過來之前,反應極快地抬起雙手護住了腦袋。湯岫辛本來是想嚇嚇他,一見他這樣,立馬想起了三年前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瞬時軟下心來,只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膝蓋就作數了。
爾後,他在施世朗身邊坐了下來。
施世朗發覺了他的放水後,慢慢將手放了下來,轉過臉去,對上湯岫辛老父親般的目光。
「世朗,我以為再也不能見到你了。」湯岫辛對他說。
施世朗輕笑了一聲:「你這話跟我家老頭說得一模一樣。」
聞言,湯岫辛笑著搖了搖頭。
果然,施世朗還是原來的那個施世朗。
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些什麼,抬起手隔著衣袖按了按施世朗的小臂,問他:「是這邊的胳膊嗎?」
施世朗知道他指的是什麼,輕輕點了點頭。
「現在還會覺得不舒服嗎?」湯岫辛又問他。
「還好,」施世朗清淡淡地說,「只要不過分用力。」
「畢竟不是幼童的骨骼,」湯岫辛點點頭,「能恢復成這樣已經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