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我爸爸跑大货车,从尚京返程时出车祸去世了。”
莫仙脑袋靠在谢浔阳腿边,摆弄着被角,“妈妈和姐姐说过年是全家团聚的日子,村里家家户户外出打工的都赶回来,可是我们家再也聚不全了。”
谢浔阳呼吸一滞,没想到莫仙轻而易举就把家里最深的伤痛讲给他听。
“可是现在她们也好多了,我们年过的跟别人家一样热闹!”
莫仙的语气倒跟平时一样,“姐姐说,爸爸只是先行一步,去为下辈子我们的家做准备了,总有一天他又会变成我们爸爸。”
“你的妈妈也是,她要先一步投胎,先一步长大,先一步读完书,先一步盖好房子布置好家,才能做好准备跟你见面啊!好多事啊……”
莫仙掰着指头认真算道,“你要多给她一些时间。”
半晌,没有听见回音,莫仙疑惑地抬起了头,正落入谢浔阳赤红的眼中,有泪从挺直的鼻梁边滑落,可是却见他笑了。
头被重重揉了揉,嗓音沙哑:“傻瓜。”
谢浔阳深吸一口气,声音温柔:“过来,陪我一起看一封信。”
“谁的信?”
“应该是……与我母亲共同生下我的那个人。”
“?”
莫仙听糊涂了。
谢浔阳缓缓展开了信,也将自己最难以提及的故事,讲给了莫仙听。
谢浔阳一直以为自己家庭幸福,父母各有事业,繁忙却也和睦。直到有一天放学回家,一向要强的母亲坐在沙上哭的伤心,第一次冲父亲火,控诉他与秘书不清不楚的关系。
母亲为此大病一场,住院竟被查出胃癌晚期。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或是想要寻求精神寄托,亦或是报复,终是让谢父现了自己的秘密。
教养了十年的儿子,竟不是自己的亲子。
谢父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谢浔阳呆若木鸡。
谢母似乎到了此时此刻,才觉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
她拉着谢浔阳的手无数次道歉,又对着丈夫哭着说自己错了,请求原谅,可直到她闭上眼睛,也没有听到两人任何一位的答案。
事情在谢父的控制下并没有闹大,知晓全部经过的外人,唯有蒙雅。她与谢母一起走过大学时光,见证了她的恋情与被迫分手,恋人远走意国;后好友成婚生子,可她却不知好友竟与从前的人藕断丝连……
这个家庭,终是随着谢母的离去破碎了。
谢浔阳觉得自己长这么大,就是一个笑话。
他失去了母亲,也没有了父亲。
天地之大,他请求蒙雅将他送到唯一的血亲舅舅身边。
这些日子,蒙雅为了母亲的后事,他的事,谢家的事奔波,他心中感激。
今日又……带来了这样一封信。
谢浔阳快看完,莫仙不曾想过谢浔阳的家庭竟然是这样的,见他神色如常,担忧问道:“信里……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