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如同找不到前路的行人,在路口左右徘徊,不知前進還是後退。
「你……」謝知筠張了張嘴,聲音卻堵在喉嚨里,不知道要說什麼。
衛戟應了一聲:「嗯?」
謝知筠聽到那帶著笑意的鼻音,突然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
「小公爺,不覺得我執著這個夢很怪異嗎?」
「你為何有問必答,認真同我議論起來?」
衛戟沒想到她猶豫半天,竟然問的是這個,不由輕聲笑了笑。
黑暗裡,他的笑聲絲絲縷縷鑽入謝知筠耳畔,惹得她心跳又噗通兩聲。
「你問了,我回答,就這麼簡單。」
謝知筠深吸口氣,她覺得越發輕鬆,噩夢的壓迫漸漸理她遠去,即便那夢境血腥恐怖,她還是閉上雙眸仔細回憶。
她邊回憶邊道:「若是看衣著,他穿的是一件衣,是我從未見過的春衫,不是這冬日的衣著,他的鞋襪……」
謝知筠深吸口氣,緩緩睜開眼眸。
「他鞋底也有血跡,」謝知筠道,「因短靴沾了血跡,同他的骨肉黏在一起,大夫們並未除去他的鞋……」
衛戟突然打斷她的回憶,問:「鞋底的血多麼?」
謝知筠想了想,道:「不算多,但他右腳的靴子底部有破損,似乎被什麼銳利的東西劃破。」
衛戟點點頭,旋即想到她看不到自己的動作,便開口:「知道了,你繼續說。」
「他的馬鞭……他的馬鞭好像在麥穗手上,是個馬鞭,我沒見過。」
說到這裡,謝知筠嘆了口氣:「我能想起來的就這麼多了。」
「嗯,已經很好了,」衛戟道,「就是見慣生死的老兵,只看了幾眼的情景,怕也回憶不起來。」
謝知筠舒了口氣:「你怎麼看?」
衛戟思索一番,道:「你說他鞋底破損,馬鞭又是的,那我們可以猜測他的馬鞭導致馬兒受驚,受驚之後行弟想要下馬,但馬鐙也出了差錯,導致馬鐙鉤住他的短靴鞋底,讓他沒辦法立即下馬。」
衛戟的聲音清晰,一字一頓落入謝知筠的耳畔。
「他沒辦法下馬,前方或許又有危險,掙扎之下,他栽倒在地,右腳的馬鐙就帶著他拖行急行,因為左腿空置,所以左腿的磕碰傷和擦傷會更重一點。」
謝知筠不由瞪大眼睛:「是的,你說的沒錯。」
衛戟並未得意,他只是繼續道:「最後可能是拖拽力量太大,鞋底跟馬鐙勾連的部分斷裂,讓行弟整個人跌落在地,這一下會摔得比較重,故而他的一雙小腿會高高揚起又落下,狠狠砸在地面上。」
衛戟的聲音也不由有些沉重。
「所以才有你在夢裡見到的,他雙腿折斷的情景。」
衛戟的整個推論幾乎是完美無缺的,他只靠著謝知筠的隻字片語,便把整個事情推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