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考虑一个可能,一个方野会离开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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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的灯熄灭了,室内陷入黑暗。俩人躺在床上,看不清彼此的脸,谁都没有睡着。
静得能听清彼此的呼吸,漠北在黑暗中,轻声问:“方叔身体怎么样。”
漠北感到方野的呼吸变重了些,过了两三秒,方野才回:“工作落下的毛病,没什么事。”
对面的视线紧紧黏在自己身上,漠北知道他一直在看着自己,他侧身往方野那边挪动:“方野,有点冷。”
话音刚落,他就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漠北埋在他怀里,感受从他衣服里传递出干燥温暖的体温,这样就一丝寒冷都透不进去。
每得一点满足,贪欲就膨胀多一分。
被抱着的时候,他想方野能多抱一会;坦白过往的时候,他希望方野不要讨厌自己;露出伤口的时候,他贪心地希望他不要离开;走雪路的时候,他甚至无比渴望方野能够长久地陪在自己身边。
可他终究不能奢求太多。
“方野,我睡不着。”
他将方野抱紧些,“唱歌给我听吧。”
他听到对方笑了,笑声闷闷的,不算清朗。
方野揉揉他后脑的头,柔声问:“想听什么。”
听什么,漠北也不知道,脑海里只记得方野手机的闹钟铃声。
“1874。”
第49章最后一场
元旦一过,各个学院就进入了期末考试周。
方野的宿舍少了打闹,大家都在积极备考,今年他们的课程多,要考的试也多,一周就有五六门考试,谁都不想掉以轻心,挂科影响学分不说,还要比别人早回校去补考,试卷还是加大难度系数的,过不了就得重修。
虽然忙,但忙也有忙的好,至少让人分不出其他心思去想多余的事。
一周过得很快,考试周接近尾声,漠北所在学院比他们要早结束,星期五考完最后一场就相当于放假了。
这天下午的体育考核是方野最后一场考试,他和苏曼的双人伦巴还需要重考核,临考前漠北就过来舞蹈室这边帮他们过动作。
舞蹈室还没到上课时间,老师不在,人也不怎么多,都在默默练习舞步。方野和苏曼没什么好聊的,除去课上舞伴外,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最开始时方野还想向她打听关于漠北的事,如今也没必要了。
而苏曼对漠北的态度,也从最开始的喜欢慢慢转为友好相处,虽然俩人很少见面,但碰到了还是会打打招呼。
漠北和方野的关系,苏曼起初没往深了想,她时常看见他俩一起走,上学、放学,她还疑惑这俩人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直到有次她出门,碰见他们路过,她一眼就看见方野那大高个和漠北并排走着,只见他趁着周围没什么人,低头去贴漠北的脸,用脸颊蹭蹭,活像个撒娇的大金毛。
更让她震撼的是,漠北回以他一笑,那眼神既宠溺又温柔,她还从没见过漠北这样的笑容。
他们在无人的地方享受片刻温存,没有出格的举动,只是轻轻蹭对方的脸,借一点温暖,微小的动作却无端让人感到珍惜和呵护。
那之后苏曼就想通了。
他们眼里只有彼此,亲密无间,无人能介入他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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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和方野正靠在一边的杆子上看别人练习,无所事事,仿佛只是跑来看热闹的。
方野兴致缺缺,这场考试他多少有点把握,就剩这最后一门了,因考试而紧绷的大脑得到短暂的放松,但很快又被其他东西充斥。
如果他不在,漠北或许会留在这里完成自己的学业,直到毕业,独居、工作、闷在房里画画。。。。。。他的病怎么办,他能管好自己吗?
大脑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
会不会还是像之前那样,在某天听到他走了的消息。光是这么一想,他就感到心口被压上一块大石,怎么都喘不过气。他已经无法再去承受失去漠北的滋味。
心里的不安和恐慌开始无限扩大,如果他出国了,是不是意味着后续的一切都会生。
一切好像又回到原点,他还是不得不面临这一步,深感无力和挫败。
明天就放假了,事情总要有个了断。他曾想过带漠北一起走,这是最优解,但漠北会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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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走着神,一个看别人练习,似乎这场考试和他们没有关系。漠北站着门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观察了一下那个陷入沉思的人,是在为自己苦恼吗?
打算什么时候走,怎么还不和他开口,是想一声不吭地离开吗?像身边人一样,去留都由不得他。。。。。。
很快他打消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抬脚朝方野走去,一句话也没说。
视线里出现了漠北的身影,俩人见漠北来了,一改原先的散漫,当即站好,摆正身子,那感觉就像摸鱼的时候被领导现。
苏曼对于漠北的到来很是意外,她下意识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确保没什么问题,她压低声问方野:“他来你怎么不说一声!”
眼见对方走近并主动打了招呼,苏曼才扯出个得体的笑容:“嗨,下午好。”
“他来帮我的。”
见到漠北,方野的心情才好了点,他嘴角挂上浅笑,走到漠北身边,慢悠悠地对苏曼说,“又不是来帮你的,干嘛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