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权隔着门道:“苏眉,你听我解释。我昨晚喝醉了,是弟兄们胡闹……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早上醒来她就在床上了……”
可屋子里头却无半点声息,仿佛无人居住一般。江海权又敲了许久。屋内就是没有人搭话。
日头渐渐西移,连光线也黯淡了下来。江海权转头看了一下天色,叹了口气:“再过数日,我又要去打仗了。既然你不肯见我,我就去萧兄弟家住上两日。”
他转身,准备离去。忽然,只听“吱啊”
一声,木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穿素色旗袍的美貌少妇侧身站在了门内的阴影处。
江海权不敢看她清澈如水的眸子:“苏眉。是我不对。我真的喝醉了,弟兄们也太胡闹了。我已经骂过他们了。再不会有下次了。”
苏眉不语,侧脸的弧度柔和精致,仿若笔尖细细的勾勒而出。饶是江海权瞧了这么几年,依旧心动不已。
见她也不拦着,江海权的胆子大了些,上前搂住了她羸弱的肩。苏眉的身子微微一侧,避过了他的手。
江海权不以为意,一把将她拥在了怀里。江海权抵住了她暗香萦绕的乌黑间,道:“苏眉,昨晚是我不对,喝醉了胡闹。我以后绝不会再有下次了。我誓!”
苏眉只低眉敛目,偏着脸,不肯说一句话,显然余怒未消。江海权轻转过她的脸,只见眼眸隐约有泪痕,盈盈润润,当真是我见犹怜。他心里微微一抽,举起一只手,道:“日后若我江海权再有对不起你的事情,定当不得好死。”
苏眉这才抬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你不许胡说。”
他日日枪炮相见的,竟还这种誓。他趁势抓住了她柔软的手心,哄道:“你不许我说,我以后再也不说了,成不成?”
苏眉别过头去,双手抚摸着腹部,垂着头,低低地道:“倘若你是有个好歹,让我和孩子怎么办……”
江海权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楞了楞,方道:“你说什么?”
苏眉脸一红,声音低得犹如呢喃道:“我有孩子了……”
江海权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狂喜地道:“苏眉,你有喜了……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我要做父亲了……-我们江家有后了!”
一会儿后,才想起问道,“几个月了?”
苏眉道:“三个多月了。”
本来昨日就想告诉他的。可他才回来连口热茶都没喝上,就被一群跟着他出生入死的手下拉去了喝酒庆功。谁知,谁知,又跟那戏子……
这日午后,晴空万里,碧练如洗,大朵大朵的白云低低缓缓地从房檐树梢掠过。院子里的桂树下,阳光透过茂盛繁密的叶子,像被筛过了一般,在院子里的青砖地上洒下了点点碎金。
苏眉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轻扶着腰起了身。此时已是五个多月的身孕了,腰肢已现臃肿,精神也开始倦眈了。
兰芝忙过来扶着她:“小姐,要不你先回房间躺一下?这些个小衣服你已经做了好几套了。再说了也不急着穿。等小少爷或者小小姐出来还要好几个月呢。”
苏眉浅笑悠悠:“我倒也没有累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打打时间。”
兰芝道:“那我去端些小点心出来,你……”
正说话间,大门处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兰芝转过头,仰声问道:“是谁啊?”
只听有一个怯怯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请问这是江团长家吗?”
兰芝转头瞧了小姐一眼,只见小姐也似乎有些疑惑的样子。苏眉道:“你去瞧瞧是谁?”
进来的是一个陌生女子,芙蓉面柳叶眉,身着一件青色底印大红花朵的缎面旗袍,将一副玲珑妖娆身段绝好地勾勒了出来。那人含笑着走了过来。那旗袍上的花好似活的一般,那人每走一步,那旗袍上的花朵便仿佛在眼前颤颤盈盈地开放一般,说不出的媚惑风情。
她来到苏眉面前,微微一福,朱口微启,娇声唤道:“姐姐好。”
苏眉身子一侧,不敢受她的礼:“不敢当。请问您是?”
那女子一笑,凤眼微眯:“姐姐,小女子名唤筱桂卿。姐姐唤我桂卿便可。”
筱桂卿……这名字好生熟悉。不正是富贵楼的桂家班的头牌吗??怎么会到她家来呢?苏眉脑中转了数转,蓦地想到一事,脸色稍稍变了数变:“不知道桂卿小姐找我,所谓何事?”
筱桂卿闻言,神色一变,颤颤往地上一跪。她眸子一垂,瞬间两颗泪珠子已经从眼中滚落了下来,呜呜咽咽着道:“请姐姐给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