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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你说三日后叫大宫主来，大宫主成日与人饮酒，哪有空管你?”

  &1dquo;&he11ip;&he11ip;你为何不叫我?信不过我吗?”

  深灰石阶，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耳边是霍临风一句句的絮叨。容落云伏于宽阔肩膀，听着，放松着，痛里偷闲还能看一看林景。

  一阶阶往上，他察觉霍临风的呼吸和脚步一样稳，但那鬓角的密汗却显得辛苦。一百阶时，他不好意思地叹道：&1dquo;好高&he11ip;&he11ip;”

  霍临风说：&1dquo;幸好宫主清瘦，倒不觉得累。”

  容落云垂眼，轻轻&1dquo;呀”一声，不停擦拭对方的肩头。&1dquo;做甚?”霍临风笑起来，忍不住耸耸肩，&1dquo;别这般碰我，痒得很。”

  容落云坦白：&1dquo;血蹭了你的衣裳。”

  &1dquo;无妨，你安生趴着便好。”霍临风说，额角掉下一滴汗珠。

  愈往上愈凉爽，鼻间空气都凛冽许多。容落云的胸膛贴着霍临风的后背，他疼出的冷汗和霍临风疲惫的热汗交融，潮乎乎的。

  二百阶，三百阶，近四百阶登完，终于看到禅院。

  霍临风偏头：&1dquo;宫主，到——”

  他噎住，瞧见个灰影，是容落云费力地从怀中掏出的灰色帕子。他在朝暮楼外拾到、在楼梯拐角丢下的帕子，没想到对方竟一直收着。

  帕子贴上额头，容落云为他擦汗，时轻时重，还笨拙地蹭了他的眼睛。他问：&1dquo;宫主，为何不把帕子还给我?”

  容落云说：&1dquo;本来就是我的。”

  霍临风不懂其意，仍侧着头，待擦完失去帕子阻挡，与容落云一眼对上。那般近，别说轻薄的眼皮，连唇上的细纹都能看清，他心头忽紧，于是手掌跟着收力。

  双腿被掐痛，容落云会错意：&1dquo;真的是我的&he11ip;&he11ip;”

  霍临风未言，只想快快将人放下，这一身骨肉压着他，叫他好不自在。跨入禅院，地面积着一层落叶，禅房许久无人居住，到处蒙着一层厚尘。

  誓死不干丫鬟活儿的侯府少爷，认命了，挽起衣袖打扫。可他素无伺候人的经验，不给椅子不给板凳，就直愣愣将容落云放在门口。

  擦桌扫地已经够难为他了，炕上卷着小和尚拿来的被褥，等下他还要铺床。活了二十三载，他当真还未亲自铺过床。

  霍临风思念起杜铮来，要是那厮知道他洒扫庭除，一定急得背过气去。神游半晌，忽觉周遭无声，他回头一瞧不禁怔住。

  容落云依靠门框坐在门槛上，不知醒着还是睡了。

  斑驳的青衫，静止的马尾，仿佛生机一点点流走。

  他难言这一幕的感觉，门敞着，框着四四方方的景色，院中砖石，墙角绿树，还有远方的天。在这四四方方的右下一角，容落云坐在那儿，那背影安静无声，有点可怜，有点瘦弱，还有点孤独。

  他忽然想叫叫他，叫一声名字。

  动动唇，却到底没有开口。

  霍临风尽快拾掇整洁，铺好床褥搁好枕头，这才喊了声&1dquo;宫主”。容落云反应略迟，回的动作也慢腾腾的。他似乎说了句&1dquo;好”，声音小得听不真切。

  霍临风走过去，侧身蹲下试图将容落云搀扶起来。

  容落云十分木然，抿嘴靠着门框撒怔，后来抿着都不够，死死咬住了下唇。拉力片刻后，他敌不过，被霍临风一把拽到胸前。

  弱态难堪，他却终于服软：&1dquo;杜仲，我觉得好疼。”

  霍临风其实知道，陈绵使的是淬命掌，摧心断肠，能疼得折磨人致死。容落云在他胸前颤抖，蜷着，恨不得背上生出一个藏身的壳。

  &1dquo;打昏我罢。”容落云揪住他的衣襟，&1dquo;打昏我&he11ip;&he11ip;去找大哥&he11ip;&he11ip;”

  霍临风装傻：&1dquo;找谁?”

  容落云乞求道：&1dquo;大哥&he11ip;&he11ip;去找大哥&he11ip;&he11ip;”

  段怀恪内力深厚，自然是根救命稻草。霍临风却没动，容落云痛苦至扭曲的面容近在眼前，他垂眸盯着，心中高塔一寸寸坍塌。

  前襟被越揪越紧，倏地，容落云松了手，涣散着喃喃：&1dquo;我要大哥&he11ip;&he11ip;”

  那会儿在马车也是想说这个?靠着他的背，扶着他的腰，心里却想找三百里外的大哥?霍临风听够似的，将容落云一把抱起：&1dquo;要什么大哥，他那瓢远水救不了你这团急火。”

  跨入屋中，反身踹门。

  他抱着容落云上炕，解了衣裳。

  屋内幽暗，只有门窗漏一点光，容落云浑噩间被大掌抵住，贴着皮肉热腾腾的。他不禁眯开眼儿，像饥汉得了张冒气的饼，像冬天山里的鹿寻了个暖和的窝。

  霍临风在他身后问：&1dquo;我是谁?”

  容落云喃喃卖好：&1dquo;吾兄&he11ip;&he11ip;杜仲。”

  第22章

  那淬命掌凶极狠极，留下的掌印煞是骇人。

  深红近紫，肿着凸起一层，其间布着密密麻麻的血丝，烙在容落云的白肤上格外刺眼。掌印两侧贴着霍临风的手掌，一股股热流与能量送入体内，与之身体中的剧痛战斗。

  容落云盘坐着，摇摇欲坠地向后仰，尾搔着人家的手背。

  他为分散痛苦，强制自己想点旁的。

  若霍临风没来寻他，他此刻会是何种境况?好的话，被挑去眼睛逃之夭夭，坏的话，真如陈绵所言，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