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气归叹气,粽子还是要吃的,毕竟过节,他还是想吃点好的,这粽子闻着就香!
父女俩就着粽子过端阳,味道果真不错。
可吃到一半儿,宋樆却觉有些不对。
胡煦送的粽子,与今日那冒失娘子给的粽子,口味、式样、绳结竟都一模一样,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那位娘子曾说,这粽子是她亲手包的……竟这般巧,原来她就是胡煦心心念念的那位东家。
宋樆嚼着粽子,只觉其滋味复杂悠长。
在过后的某天,宋樆再次见到冒失娘子,就在胡煦家门口。
冒失娘子见到宋樆,又惊又喜,还不忘关切端午那日被她撞坏的兰花。
胡煦也惊讶于二人之缘分,便正式介绍二人认识。
冒失娘子名唤胥姜,清丽明朗,落落大方,是一个与宋樆截然不同的姑娘。
很招人喜欢。
胥姜得知宋樆擅莳兰草,便向她出邀约,请她帮忙校订一套兰谱。这正投了宋樆之喜好,她毫不犹豫地便应下了,过后更是经胥姜引荐,而认识了温惠,并得到其赏识,被聘入兰园帮忙打理兰草。
兰园之名,宋樆早有听闻,且神往之,如今既有此机会,她自不会错过。
宋樆从此便和胥姜熟悉起来,而越是熟悉,宋樆对其便越的佩服。
她从未见过何人能活得如胥姜这般有滋有味,多姿多彩,身上仿佛永远有使不完的劲头,眼里永远有光,永远看着前方。
这让她佩服且羡慕。
兰谱校订之事解决,可绘制图谱却又令温惠犯了难,也不知胥姜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找来了胡煦帮忙。
胡煦欣然同意。
两人挨邻处近,如今同为一件事奔忙,自然而然地又熟悉起来,甚至比以往更多了一份默契,也越的亲近。
宋樆并非糊涂之人,胡煦态度之转变,对她之照顾,她都看在眼里,可胡煦既未表态,她便只能克制自己不去逾矩。
因为她不是胥姜,她没有勇气与底气,坦然面对自己的情感,去大方地享受、追求。她的勇气与底气,早在当初被生母抛弃时,被彻底踩碎了。
她与胡煦,如此便好。
可天总不遂人愿,连这片刻欢愉都不肯施舍,生母吕夫人忽然找上门,将她宁静的日子搅的一团糟。
她终于忍不住,在胡煦面前袒露自己了陈伤旧痛。
吕夫人来得很勤,宋樆自她与其仆人之言语行动之间,揣测出其用意。
宋樆却并未戳穿,而是在等,等吕夫人说出口,等她掐灭自己心底最后那一丝妄想。
可却等来了胡煦,和那棵枯萎的白肋香山。
————成亲分界线————
自胡煦与宋樆在双方父母与街坊们的见证下定亲后,胡煦便急吼吼的地将婚仪提上来日程。
因为他怕那吕夫人还不死心,再打宋樆的歪主意,所以还是早些定下为好。
正巧巷里街坊之中,便有一位媒人,对二人都知根知底。
知道新郎着急,媒人掐日子、算时辰,自纳采起过六礼,直至亲迎,所有章程过下来,拢共花了不到两个月,看得楼云春和胥姜满眼羡慕。
亲迎这日,花轿绕着状元街吹吹打打地转了三圈,最后停放在了两家人的房门中间。
小巷比槐柳巷还狭窄,这桩对门婚一联,男女方来观礼的宾客,顿时将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胥姜与楼云春因正过六礼,怕喜事相冲,便不好去男女方内堂,只得掺在宾客中看热闹。
胥姜有些愁,她这究竟是算娘家人还是婆家人?
后来索性便不管规矩了,拉着楼云春在两家来回打转,吃两份喜果,得两份喜钱。
楼云春也纵着她,两人在喧嚣中,躲在人缝里,像两只小老鼠,偷尝人间喜乐。
曾追更不正经,好不容易借机出来放风,那是可劲儿地往人堆儿里头钻,最后被跷在了花轿杆子上落不了地,遭了众人好一通取笑。
眼看吉时将至,胡煦的催妆诗已作完最后一,有相熟的士子对曾追打趣:“曾二,今日不如你当了这新娘吧。”
曾二厚颜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怕竹春兄不肯。”
胡煦微微一笑,“你要是想坐,又有何不可?若是欢喜,我让轿夫们将你抬了,往街上再转三圈。”
众宾闻言,立时笑破肚皮。
有人笑问:“那新娘就不管了?”
胡煦满脸柔情,“我以身为轿,背娘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