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的瞧着她的双眼,顺手将腰间的长剑抽出指着完颜雍,那银光冷剑在他面前晃荡,悬停于眼前。
他未作答,只沉默的望着那男子身后的女孩,不断泛起的泪波,印在他眼中。
她瞧他立于寒风中,脑后碎轻扬起,缠绕他温柔的眼眸,那鬓边一撩乌丝贴于他唇边,竟添几分凄美之意。霎时间,晨光初露,透过他伟岸的肩膀浮展开来,在这万般凋落池台旁,他临风而立,愈加显的孤独成殇。
她被完颜亮拉着直走,留头间,见他独立廊上的身影。
完颜雍瞧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内心如同被扎了一样难受,他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独站梅树下失落了好久。
马车当中,完颜亮手足无措的看着对面的清雅,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就直定定的坐在那里。
“清雅,孤……”
还没等他开口,清雅便轻轻把耳朵捂上,一句也不想听他解释。
“清雅,何故不听孤王讲话!”
“不想听,我也不想说!大王,您可知这乃是我表亲家,亦是您堂亲家,这样鲁莽着,势必会引起宗族兄弟的矛盾。”
“大王,做人莫要树敌太多,您上次将表哥哥划一刀,他至今未痊愈,虽说我一点也不愿意嫁给他,但拿到台面上来说,咱们做人定要对错分明,”
她似是有些生气。
他低着头,摘下头顶的绒帽在手中摆弄着,眼中忽而有泪打转,他又仰起头看着车顶,回想着这些年的心酸。
“孤实在是在乎你才会如此。清雅,实话来,我这般性格,难以爱人,也难以有姑娘家的真心待,她们都惧怕孤王,避之不及,有的也是为家族的利益而顺从,竟没有一个真情的主。但孤王最幸之事便是遇见你!”
他那伟岸的肩膀直立着,眼眶红红的:“在朝廷,孤王是位列高位的宰相,官场如战场,本就少不了那血腥味与阴谋诡计,白天顶着累累重负胆战心惊的过着,晚上回了府,还要看着府中妻妾斗的个死去活来,连一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这日子过的如履薄冰!”
他的声音,拖的老长。
“别人都言道,孤王机关算尽,但唯有你,懂得孤王。”
他道尽了半生的苦楚,骄傲的抬头不让眼泪流下了,殊不知清雅早已理解他的这些苦楚,更能明白他的心。
他又说:“清雅,你可知孤王这一辈子经历了许多生死离别?”
“孤王,十八岁为骠骑大将军坐镇汴京城,边陲之地总会有些流寇匪徒,那年冬日孤王为剿灭流匪,足足在一黑野山洞被困七日,七日未曾合眼,每日食些松叶雪水,孤王那时便觉得是不是自个便要死了,可老天有眼,孤王熬过去了。”
“清雅你知吗?孤王曾试想过你离开,那种感觉便如那垂死攸关还要难受。”
无尽的伤悲郁结于他心间。
“元功……”
她道。
他说着说着,清雅身上便泛起了温度,她缓缓的坐在他身边,将他的手轻轻握住。他低头看她温柔的眸子,她又主动抚摸着他那长有胡茬子的面颊,轻对他说:“傻子,来!”
他脑壳伏在她膝上,整个人屈膝面朝上躺着,她把他的帽子放置一旁,低头瞧他那英俊的面容,只瞧那间生了许多白,腮上的胡茬也十分扎手。
她提手轻抚他浓黑的眉毛:“元功,你说的,我明白!”
她弯下腰去,亲吻他的额头,她轻轻的一个吻落下来,他眼角的泪水翻滚,打在了她的素裙之上。
“我这是第一次见你哭呢!你可知,我的心也只给完颜亮,他以外,再无所爱!我还等着,他的胡子拉碴扎我一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