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城一时无事可做,就到堂屋里和几个人坐着说话。
老六问他:“你跟俺叔是近门吧?”
赵东城点点头:“是哩,俺们的门牌很大,几乎快占小半个村子了。”
老六若有所思:“噢,是这样。”
赵东城随口问道:“听俺叔的话音,你们好像还是亲戚?”
“对,磊子妈不是俺堂妹嘛,俺叔不去俺那里不讲了,只要去了,吃饭的时候我一般都陪着。”
赵东城笑了:“这样咱们就不远了,我下学没多久,对咱们这些亲戚关系不是很了解,六哥切莫见怪。”
老六也笑道:“亲戚门口,啥事都好说。”
这时,戴着练功手套的那个精干的年轻人问:“听说你们想要回河深的那块地,有这事吗?”
“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还没有着手去办。”
老六接过话茬:“你们打算咋要呢?”
赵东城很坦然:“我原打算到那些占地的人家去挨家挨户地去劝说,村支书周顺昌说我那是白费劲,他说别看有些人家平时很本分,真要找到他们商量事情,难缠着哩,比一窝乱麻还难缠,明摆着让他们赚钱的事情他们都硬着脖子不愿意,更何况你向他要东西让他吃亏?到了有一个横的站出来,把脚一跺,就是吃再大的亏,他也一声不吭了,老实得孙子似的。人这东西就是这个贱样,不过,这样一个顶事的人到哪里找呢?”
赵东城注意到几个人都是一愣神,继而面面相觑,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了。
赵东城这才现,自己刚才说得那句骂人的话似乎不该说,且不论他们几个人中是否有占了地的,那些占地的人毕竟是他们一个村的嘛,一村之人可能会闹矛盾,但在外边,在感情上,他们彼此还是互相照应的。
赵东城心想,自己咋就忘了这一点呢。
他正要找补几句,说点解释的话,看见几个人的脸色很快又缓和了过来。
“这个人还不好找吗?”
练功手套似乎若有所指。
他说着挨个看了看他们几个人,好像要从他们中间找出这么一个人来。
“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老六。
老六慌忙连连摆手,皱眉看着练功手套:“拿我开啥心,你还不知道我那两下子?别的不说,一个老七就够我招呼的了。”
“老七哪敢跟你较劲!”
“这不是较劲的事,为这事伤了十多年的兄弟感情,我看不值。”
赵东城正要说什么,这时大门口传来摩托车的突突声。
赵东城出去一看,是赵启章和大风一起来了。
赵启章手里提着一个大花编织袋,一边从摩托车上下来,一边跟赵东城说:“刚才大风去买菜,我回家忙了一会,刚忙好大风就回来了。”
大风跟赵东城一样,都是赵启章刚过五属的侄子。
大风在山东贩过鱼,手里有俩钱,在村里来来去去总是穿得一身光鲜,这一阶段又买了一辆名牌摩托车,镇里县里走得跟串门似的,沾惹了满身的红眼珠子。
赵东城虽然跟大风是一个门里的,住的也不远,但因为习气不相投,所以平时来往较少。
他拉住大风的胳膊:“来得正好,平时还请不来你哩,赶紧到屋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