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
乔芝不欲让裴承赫担心,面上一派轻松地答着,“事情会多些,但并不难处理。幸而有世子撑腰,才能解决地这么简单。”
裴承赫连连点头道:“那便好。”
沉默了片刻后,他转眼看着前方慢慢说道:“诸如此类之事,可以先想想是否由我出手解决更便利。若需要我相助之时,你大可直言。”
裴承赫算是看出来了,乔芝像是单打独斗惯了,遇事下意识想的就是先靠自己。或许也因为还没将他们夫妻二人看作一体,所以没想过还能靠他。
他也明白,乔芝此人虽和顺,但内心对人却有些冷淡,尤其是对他。
对于自己头一次动心就遇到这样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局面,裴承赫感觉有些奇,又有些无奈。
裴承赫的话令乔芝听得心中一颤,不由得看向他。
因为他不知看着前方何处,乔芝便只能见着他一个侧脸。见裴承赫莫名变得有些伤感,她顺着应道:“世子,你说的对,‘一人难及、二者善任’,往后我是应考虑的再周全些。”
又接着说道,“从前见世子洒脱不管事,我当世子不欲参与此类事,是我狭隘了。今日世子说的很好呢。”
裴承赫摆摆手道:“我还是不成。我这人心直口快,让我吵架斗殴可以,勾心斗角就算了。”
众人低低笑了起来,乔芝也笑了,半开玩笑说道:“世子主外,我主内。世子负责粗略事、我负责精细事。这样岂不正合适?”
“莫非这就是所说的,天造地设?”
裴承赫心情由阴转晴,挑着眉回头粲然一笑。
此时长廊顶上种的紫藤花已渐渐开放,半开半拢的紫藤颜色更为浓郁些。紫色婉约,目之所及一片如诗如画。
如此美景,令打头走路的裴承赫都放慢了步子。
他方才兴然地回头,与乔芝对视片刻后,眸光又渐渐深沉。缠绵的目光看得乔芝渐渐垂下眼,又转而微微偏头赏花赏景。
反正要看,裴承赫干脆慢下脚步,与乔芝比肩同行,这样他只需要偏过头就能看见他夫人的脸。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长长的一条通景廊,慢慢走着好似怎么也走不到头一般。
乔芝为了躲避裴承赫的视线一直微侧头望着她左旁的风景,但她仍能感受到裴承赫毫不掩饰的目光。
裴承赫此人,高兴也好、不快也罢,心思从来都是写在脸上,他的讨厌与喜欢也是直观而坦诚。
乔芝自然能看出来,自从裴承赫将扶风榭的管家权交给她后,他之前对她的防备与抗拒渐渐在相处间化作了欣赏,又逐渐转变成了亲近或是喜欢。
这对出嫁前的乔芝来说自然是好事。
那时她因为生母的遭遇,对姻缘与佳婿未抱希望,只想着嫁人后守好本分、不可轻易交心,与夫君相敬如宾即可。
更不必说还听闻她未来夫婿裴承赫性情暴躁、风流成性。
所以乔芝想着,嫁给裴承赫后,能与他和顺相处便是最好。
可两人成亲后,乔芝觉裴承赫并非是传言中那样不堪,并且同乔芝生父是截然相反的人。
乔虑悰的名声好,外面都传他温和儒雅、孝顺母亲敬爱妻子,且不纳妾也不花天酒地。可实际上他自私自利,看中自己的名声,就算与母亲两情相悦也能因为孝母而薄待妻。
他确实心思专一,就连母亲也沉溺其中,可乔芝觉得母亲过的生活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幸福。
外人以为的夫妻情深意切不过都只是浮于表面罢了。
而反观裴承赫,他是脾气外露,可是有原则。是纳有两妾,可是并不宠爱。他接纳下自己后,便会维护自己,且还会维护她的亲人。他不看中名声,只看中亲近之人是否安好。
乔芝渐渐觉出他的好来,但也犹豫自己该如何处置同裴承赫的关系。
此时她望着一串一串争相绽放的紫藤,忽然受到了启。
“花开花落自有时”
,难道花会因为终将败落,就不再绽放吗?
她若因为担心情义会因时移境迁而变,就坚持守心、封闭自我,岂不是就错失了最盛时的美景?
乔芝释然地扬了个笑来,“世子,你看这紫藤开得真美。”
裴承赫也觉得美,尤其是美人站在美景中,就更美。他回道:“你若喜欢,就在扶风榭里也多载种些。”
“可以吗?”
乔芝欢喜问道,转头与裴承赫对视。
裴承赫豪迈说道:“只要你喜欢,都尽量给你办到。更何况这还是小事一桩。”
提到喜欢,他又问乔芝,“你还喜欢什么?花、宠之类的。猫猫狗狗都是寻常,鹦鹉、兔子,这些也都容易。”
提及养宠,勾起乔芝幼时一桩往事来。
那时庙会中,有来自滇池的商人带着奇花异草和不寻常见的动物办了几日观赏会。当时乔芝娘亲刚怀上弟弟,乔父带她们母女二人去看了热闹。
她们在其中见到了真的孔雀,孔雀那优雅华丽的模样给了幼年时的乔芝太多震撼与向往。不过因为不切实,乔芝只能将这种喜欢封进刺绣中。
裴承赫见她面露缅怀与回忆,追问道:“喜欢什么?能告诉我吗?”
“那世子你别笑话我。”
乔芝知道不切实,所以说出来也无妨,“我喜欢的是灵秀的孔雀。”
“孔雀……”
裴承赫恍然大悟道,“确实像你会喜欢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