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措见目的达到,也不去跟他争锋相对,只是装得越发可怜,缩着脖子当鹌鹑。
梁衍清了清嗓子,声音轻却不失威严。
“陈爱卿,你先冷静一下,朝堂断案,凭吵架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陈敬自知失仪,急忙躬身告罪。
“微臣一时激愤,殿前失仪,还望吾皇降罪!”
梁衍却不急着明确表态。
他最早听说金丹之事背后另有变故。
谢炳琨专程为此事进宫禀告时,他便预感这又是一场党争。
作为一个成熟的帝王,他对捭阖权衡,早已经是驾轻就熟。
虽然知道原来拥有奇效的金丹,是需要用婴孩和少女的鲜血来练就。
但他也并不十分看重那几百条人命。
百姓如草芥,生来就是要为帝王劳苦一生的。
能化为丹药,替帝王益寿延年,便是她们的一场造化。
但作为帝王,这种事情传出去,终究有损他的威严。
“九层塔三百六十八条人命,陈爱卿务必一一安抚,不惜财帛。
一应用度,均从朕的私库中支出。
至于曹错。。”
梁衍锐眸扫向曹错。
曹错顿时吓得如抖筛糠,却不敢再开口求饶。
梁衍全都看在眼里,沉默片刻后,说:“革除职务,暂交内务府看押。”
陈敬不满:“皇上!曹错可是主犯之一,如此轻轻接过,未免……”
曹错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是平安落了地。
梁衍的个性就是如此。
这种涉及损害皇家颜面的事,他绝对不会答应公开审理。
只要不宣旨明罪,那他就一定还有活路。
梁衍果然语气冰冷道:“莫非陈爱卿,敢抗旨不遵?”
陈敬面色陡然转白,连忙跪地请罪:“微臣不敢,微臣愿奉命行事。”
他退下后,曹错接连哭着在地上叩头。
“都是奴才一时起了贪心,辜负了皇恩,惹得太后病体染恙,皇上日夜忧心,奴才真是罪该万死。
求皇上,让奴才去占星阁替皇上和太后祈福祝祷,奴才就是不吃不喝,力竭而死,也不足以洗清身上的罪业啊皇上!”
梁衍似乎一点都没有把他的这番痛彻心扉听进去。
他慢慢踱步到曹错面前,睥睨跪伏在自己脚边的奴才,冷声道:“知道朕刚刚为何不把你交给陈敬吗?”
曹错心如明镜,面上却故作愚钝:“奴才不知,还望皇上明示。”
梁衍:“当年宁王孙叛变,是你捕得先机,向朕通风报信,免除了一场血腥谋逆。
朕为了嘉奖于你,特将宁王孙的旧居赏赐给你做私宅。
但若你也被京兆府拿问,百姓只会觉得是朕的德行不够,说不定还会同情当年全族被灭的宁王孙。
宁王孙如今已经没有后人在世了,可这天下姓梁的藩王仍有不少。
你能明白朕的意图吗?”
曹错抬眸,胆怯的咽了咽口水。
他的确是算准了梁衍的心理,才敢如此行事,有恃无恐。
但却远远想不到梁衍考虑得竟然如此深刻。
若是他当年这个揭发宁王孙谋逆罪名的人也获了罪,那宁王府上当年的千余条人命,是不是会就此博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