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太后在上首坐定之后,他才在左侧落座。
太后便打开了话匣子,拉着温庭郁说个不停。
她口中说的事情,在温庭郁的记忆中,早就听她说过八百遍了。
无外乎她只是个五品小吏家庶女的出身,被指婚嫁给冷灶王室做填房,受尽白眼。
没想到儿子却被镇国公主看中,扶成大统,她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了当朝太后。
有时连祖母都有些烦她聒噪,却又不好明言。
只好主动减少进宫请安的次数,来换得两耳清净。
“郁儿,你是不知道,你祖母当年在华京,可是出了名的性情仗义。
我还记得那是一场百花宴,我与家中姐妹一同受邀前往。
嫡姐欺负我,故意弄坏我的钗头,还要指使下人推我落水,叫我出丑。
你祖母当时正巧路过,她狠狠教训了我那两个嫡姐和那些小姐妹们,吓得她们一个个跟鹌鹑似的。
她又亲自给我匀面上妆,给我换了她自己的备用衣裳,我那时可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衣裳,更别说穿上了。
我还记得,那会你父亲都才几岁大,就知道在河里玩泥巴,一晃你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温庭郁耐着性子听着,自动忽略掉太后为了拉近彼此的关系,而自爆出有损今日皇家威严的昔日琐事,做出一脸神望的表情。
“若不是太后娘娘自己说起,郁儿还以为当年受到照拂的是我祖母呢,太后娘娘可真是不拘小节,这些小事都记挂到了如今。”
太后闻言,更是圣心大悦。
“郁儿这张巧嘴越发的甜了,你祖母出身将门,是真正的名门嫡女。
而我当年那般落魄,哪里有这个本事去照顾她,都是她在照顾着我呢!”
这话温庭郁就笑着没再接,随手端起茶盏,细细的品了起来。
胡贡山躬着身子笑眯眯的凑过来:“太后,您该进药了。”
说着,还特意朝温庭郁笑着客气道:“太后娘娘每日午睡醒后,便要进一颗丹药,此事雷打不动,大公子请勿见怪。”
温庭郁连忙起身,笑着应道:“这是自然,因为郁儿险些耽搁了时辰,是郁儿的不是了。
那便就由郁儿来服侍太后进药,权当赔罪。”
他说着,便朝胡贡山伸过手来。
胡贡山看向太后,太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胡贡山便把托盘奉到温庭郁面前。
“既如此,那便有劳大公子了。”
温庭郁双手接过,走到太后身边,躬身放置在小几台上。
托盘上摆着一只碧绿金漆顶六角圆盖碗,和一只白玉薄胎骨瓷杯。
瓷杯里面盛满了温水,想必那只碧绿盖碗内装着的,就是李云柏献上的金丹了。
温庭郁先将瓷杯双手奉给太后:“良药苦口,娘娘先抿一小口润润喉吧。”
太后十分受用的接过,果真轻轻抿了抿。
温庭郁趁空,打开了那只碧绿盖碗。
一颗朱红色小拇指甲盖那么大的丹药,便赫然呈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