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只差一步,琥珀眼眸一转,落在案上的砚台上,平时东方旭在此处批改奏章,总用朱砂为墨,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颜苏百毫不犹豫叼起那根白绳,直往砚台里蘸去,砚台浅墨,墨汁只浸没白绳一半,颜苏百便伸出一只爪子到砚台中,搅和了一番,朱砂瞬间便将那根白绳浸为陈红之色,琥珀一喜,看起来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待绳子已然同红墨融为一体,颜苏百便伸出爪子将它勾了出来,半拖着往外跑,全然不知案上几本奏章满是自己的爪印,更不知自己已然满身红迹。
从盘龙案上一跃而下,颜苏百暂时将红绳放下,红绳湿润,还需得找个地儿风干,四周张望,藏在哪里才不会被人察觉呢?
最终眼眸落在一个花瓶上,她注意过,平时那些宫女擦拭这个花瓶时,因害怕将贵重的花瓶打碎,便只擦露在外面的一层,根本不会搬动花瓶。
张口衔起红绳,跑几步到花瓶前,花瓶足有半人高,下面还垫着一个沉香木座,颜苏百上不去,便将两只前爪搭在木座上,靠在木座边一松口,再用爪子将红绳往花瓶后推了推。
承乾宫门微响,东方旭一进门便开始寻找小兽的身影,见它正抬爪去够花瓶,心中一惊,若那花瓶倒下,定能将它砸成肉泥。
“你在做什么?”
冷声从背后传来,颜苏百吓了一跳,猛然将两只搭在木座上的爪子放下来,回头跑几步去迎东方旭,生怕被他现了。
颜苏百狗腿地叫唤两声,便坐在他脚边,不肯让他再往前一步。
花瓶之下,木座上,乃至整个地面,全是繁乱的朱红颜色。
冷眸一低,果不其然看见一只满身红墨的小兽,长指一勾,将它从地上檢起,距自己不远不近,却能直视着它。
过了半晌,见它满脸装傻充愣的模样,像是刻意将自己堵在此处,东方旭眼阵往它身后看去,看这孩子又在盘算些什么。
颜苏百见他往自己身后看,心中一慌,手脚并用张开到最大,试图挡住东方旭的视线。
寒眸收回,落在那双着急的琥珀上,道:“如何解释?”
琥珀眼眸虚晃瞟了几眼,避开那双寒眸,身子缩成一团,嘴中咬着指甲,似乎在思考如何解释这一切。
“往后不许再靠近花瓶半步,若是花瓶砸下来,你以为你有多少条命可以逃过一劫?”
见它解释不出,东方旭便也只当它贪玩,未想那么多。
转身走几步回到盘龙案边,寒眸一低,便看见满桌惨状,红墨水哪里都是,奏章上全是某只小兽清晰模糊的爪印。
颜苏百见他紧紧盯着桌面,这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小脑袋低得不能再低,已做好挨一顿骂的准备。
冷眸一转落在手上,便看见它一副老老实实低头认错的模样,话语梗在嘴中,倒也没说什么,将它放在盘龙案上,将龙袍褪去,换上一件外袍。
再将小兽柃起,却依旧保持着距离,不让它靠近自己。
似乎感受到自己被某人嫌弃了,颜苏百抬头冲着他,不满地叫着。
见墨迹东一块西一块分布在它满身银毛之间,东方旭强忍住心中怒火,自己养的爱宠,不能说骂就骂,却禁不住它这般挑衅,冷声提醒道:“朕没罚你已是耐住了心性,你若一心讨罚,朕也可以如你所愿。”
一听此话,颜苏百立刻怂下来,任由他柃着自己,出门时候看见所有人眼神都往自己身上看,便像是受到公开处刑一般,老脸丢尽。
冷眸一低,见它两只小爪掩在脸上,冷唇不自觉勾了勾,知道这孩子好面子,便还是将它放在怀中。
颜苏百一感到有所庇护,立刻将小脸转向他怀中,伸手一勾,将他宽大的袖子盖在自己身上。
守在承乾宫外太监见皇上要出去,便跟在皇上身后,随时服侍左右。
东方旭停住脚步,稍一侧眸,沉声一句:“不必跟着。”
“是。”
那几人俯身应了一声,便退散而开,守在原处。
按着东方旭走的方向,颜苏百不必往外看便知道又是去清沐池,索性趴在他手上,惬意小憩。
没过多久,东方旭便走到了清沐池,伸手将怀中的袖子掀开一角,便见小兽死死抱住自己大拇指,眼皮轻闭上,小嘴还不时砸吧几下。
冷唇失笑,东方旭蹲下身来,将它轻轻放在清沐池水中。
颜苏百睡得浅,刚一沾水便立刻睁眼,见自己身在水中,心中几分害怕,小爪子不停扑腾,打起一阵又
一阵的水花,溅得东方旭外袍顿时湿了几块。“颜苏百。”
冷声从牙缝间挤出,清沐池中顿时陷入低压,抑得人心头一慌。
颜苏百茫茫抬头对上他,便见他脸上挂着许多水花,不必想,便知是谁干的好事。
原本东方旭只需将小兽身上的脏乱洗净,这下,要洗的,可不止它了。
长指收回将它带离水中,放在清沐池边,颜苏百脚一沾地,便想跳下去,东方旭见它动作,并不急着去制止,伸手将外袍扣子一一解开,冷声慵懒却不失威严,“再走一步,后果自负。”
悬在空中前爪僵滞一下,缓缓收回转了方向,假装无事生,在池中扫了几下水。
听身后没有了响动,颜苏百收回爪子往后一转,琥珀眼阵顿时放大僵住,因为眼前……
亵裤脱落,两条古铜柱子便明晃晃呈现在眼前,颜苏百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脑子一片空白,可心中却有什么躁动不已,一个念头缓缓钻出心头,只需再往上一点点,那便就是……
清沐池清凉,可心中却燥热无比,颜苏百轻咽一口口水,心中善恶念头打架,正犹豫看与不看,长腿便跨过身旁。
还未缓过神来,身子便不受控地被人抓住放入水中。东方旭感受到手中毛团的僵硬,便将它抬到眼前,大掌托着肚皮,清晰感受到它身上的灼热,直视那双琥珀眼眸,其中纠结与茫然交错。
冷唇一勾,长指将它身上的红墨轻轻揉搓,“若是有何想看想做的,直接同朕说也未尝不可,朕兴许答应也说不准。”
顿了一下,冷眸落在那双依旧呆滞的琥珀眼眸上,磁声傭懒,尾音拖长,“你说呢?”
颜苏百突然对上那双冷眸,这才回过神来,知道他话语中另有所指,顿时臊得满身泛红,银毛微微站立起来。用力转过头,不去看他。
见它害羞,便不再逗弄它,东方旭将它轻放在清冷的池水中,将它身上的红色墨迹细细擦去。
颜苏百也见到自己两只爪子上那些红色墨迹,自顾着沾了一手池水,心无旁骛搓着两只爪子,誓要做一只干干净净、威武霸气的小神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