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五天,薛顺好多了,说起话来不再哑着嗓子,肚子不疼,吃东西也不会吐了。
他自觉是好了,便不肯再吃药。
郎中只能说:“还是要小心些,不要贪凉,切不可吃生冷的东西。”
申椒和金玉她们一一记下了,连用冰都变得小心起来,薛顺却并不领情。
一入五月天气就变得愈发闷热潮湿,他只想痛痛快快的喝些冰凉的饮子,吃酥山,再不济也得有两个冷水湃过的甜瓜。
整日穿的严严实实,吃些热汤饭,真叫人死的心都有。
烦躁的拉扯着衣襟,刚偷了块冰,就见申椒走了进来,端着碗热气腾腾黑不溜秋的汤笑吟吟的说:“公子,酸梅汤好啦。”
薛顺从她那仿佛亘古不变的笑容里读出了险恶用心——该死的!
不是想烫死他,就是想热死他,要不然就是想让他流汗流干身体,再或者!她看到他偷冰了,就是故意不想让他吃,想让他攥在手里感受着好不容易扣下来的冰一点点流逝消融直到化作一滩水的心痛滋味。
这个看似乖巧忠诚头脑木讷实则阴险狡诈净看笑话的大骗子,真是,好的很!
薛顺咬牙切齿的想道。
申椒:……
他看我干嘛?还用这么凶狠的眼神,难道是……发现我们偷偷的冰镇了酸梅汤却没有给他喝?
害,多大点儿事啊,你问我啊,你问我,我就给你拿去,反正病的也不是我,听话也不是错。
“公子?”
“放下出去吧,我等会儿喝。”
“是。”
有点儿怪,早上给他送了盏热茶他可是让我站着拿扇子扇凉才肯作罢,现在居然这么好说话?
申椒笃定这里头有问题。
出去不多时,就端着一盘切好的果子放轻脚步摸了回去,猝不及防的出现在门前。
费劲啃冰的薛顺:……
恍然大悟的申椒:~
“公子,郎中说您现在切不可吃生冷的东西。”
申椒忧心忡忡的颦起眉头。
薛顺含着满嘴的冰说:“你给我滚出去。”
啧,怎么还带恼羞成怒的呢。
“奴婢告退。”
申椒低下头的瞬间嘴角飞扬,险些把脸笑烂。
薛顺:……
“把果子放下!”
“是。”
也不知道他在屋里怎么摆弄那些吃的,反正下午换冰时申椒瞧见里头飘着几粒甜瓜的种子,收碗时,还能在装过酸梅汤的碗上摸到些冰凉的水珠,晚饭他只动了几口就叫撤了,夜里郎中的手就搭上了他的腕子。
“十七公子放心,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凉着了,吃两副药就会好转些了,只是今后饮食要格外的留心啊,这阵子切勿贪凉,切勿吃生冷的东西。”
两个切勿被他咬的重极了,近乎恐吓道,
“腹泻严重也是会死人的。”
薛顺动了动嘴嗫嚅道:“知道了。”
本来就不胖的人,折腾折腾更瘦了,申椒某日在为他系衣带时脑子里忽然蹦出四个字——弱不胜衣。
光看身形倒是可怜,然而那性子还是暴躁的和狗一样,实在是不能惹人怜惜,又是个很穷的人,五月五正阳节的时候赏钱都支不出,还得一群人围着伺候着这个病秧子,连出去玩的工夫都没有。
也难怪蓼莪院里的人许多都想着要怎样才能弃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