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缙看着他的母亲,眼神中满是失望和不解。
太后一时语塞,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南霜你去外面守着。”
“诺。”
南霜带着寝殿中仅剩的几个宫女太监出去守着。
室内重新归于平静,长明宫灯的烛芯轻微摇晃着照着太后那张苍老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
“皇帝猜疑你……”
她好像几天内苍老了好几岁,沙哑着嗓音,如鲠在喉。
“早就知道了。”
她话音未落,萧缙叹了口气,怎么些年来他应付皇兄时不时的猜疑试探早就心累了。
“那你……”
太后怔怔地看着他没了下文,似乎是在等萧缙自己说出来。
“母后,您好好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说罢萧缙就拉着王罗卿准备走,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言语。
他很怕太后接下来的话,这么些年来他知道太后还是没有死心。
他其实很想说母后,你说皇帝猜疑我,可是你不是也对那件事没死心吗?
可是他看着太后衰老的面容,嚅嗫着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在踏出门时最后看了她一眼。
“不可不防呐。”
太后还在低着头喃喃,那一刻,她意识到她好似从来没看清过自己的两个儿子。
一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她的两个儿子正在离她越来越远,又或者自己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那一刻真正把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把握在手中过。
※※※
青州内,几辆马车疾行在官道上,那正是萧翎一行人。
此处道路狭窄,两边是绵延不尽的山峦,正值夏初,杂草丛生,他们的马车呈一条直线穿梭在这狭窄的山路中。
远处是看不到尽头的山峦,隐隐青山在薄雾中像是披上了一层纱般看不真切。
萧翎拉开马车上的卷帘,透过小小的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随便透透气。
萧翎打了个哈欠,眼角积着生理性的泪花。
他们一行人自昨晚下船在驿站住了一宿后又马不停蹄地雇了马车去往琅琊。
此时距琅琊也不过有半天的行程。
一大早萧翎起来现在脑袋还有些迷糊,他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颠簸的马车让他有些睡不着,但是困意不减。
“那是什么!”
突然他好像看到什么后面有东西踏过薄雾朝他们的车队逼近!
周遭的雾气涌动,吓得他顿时睡意全无。
此时驾车的小吏也发现不对,前方狭窄只容一部马车通过的山道中间竟是放着个半人高的木栅栏!
霎那间,一道尖锐的哨声陪随着蒿草簌簌的声音打破原有的寂寥。
“兄弟们今天干票大的!”
马车后几道人影紧随其后,除此之外,周围的山路上还接连不断地涌出人马!
霎那间尘土飞扬,萧翎没来得及放下卷帘,这回是真的被风沙迷了眼,顿时几滴生理性的泪水涌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擦,马车就一个急刹,他整个人毫无防备的就要往前率去,还好陆晏抓着窗沿扶住了他。
“吁——!”
小吏眼看着就要撞上那木栅栏赶忙拉住缰绳一个急刹,一行人被逼停。
而那栅栏边有几个人看似已经守候多时。
而一开始因为重重雾气,他们竟是没看见!
后面追击的人此时也从雾中显现出来——为首的是个一身黑色劲装身材壮实的女子!
那黑衣女子骑在马上,鞭子朝地上狠狠一挥,“啪——”
的一声卷起尘埃,光看着就已经让人心惊胆跳。
“这地是我龙虎山的地盘,各位要想从我们这过怕是不交开路钱说不过去罢?”
她收回鞭子在手中摩挲着,眼底满是轻蔑。
驾车的几个小吏哪见过这阵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我们这是遇到山匪了?”
萧翎看了看外面围着的山匪又看了看陆晏,不确定地开口。
他们走的是官道,又是天子使臣,那个不长眼的山匪敢拦截他们?这太匪夷所思了。
那女子见他们不下来再次挥舞着手中的鞭子,“不下来是吧?来人将他们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