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朝人行道,一个面朝大街,两人背对着抽完自己那根烟。
江有盈下车,跺跺脚站直,熄灭烟蒂,烟盒也扔进垃圾桶。
“打火机干嘛不扔?”
沈新月怀疑分手这段时间她没少抽,现在不过装样子,怕她跟外婆告状。
“留着放仙女棒。”
江有盈口气淡淡。
她皮肤很白,神色晦暗,最近应该没怎么休息,日光下憔悴不减。
但因为刚才接过吻,唇色艳丽,好似吃人的女妖。
取经路上,难免。
沈新月盯她几秒,没蠢兮兮说什么“干嘛亲我”
。
亲就亲了,不会少块肉,追着撵着显得她斤斤计较,还会被人家骂死缠烂打。
“仙女棒还在吗?”
江有盈又道。
她说“仙女棒”
,当然是指表白日那天没机会点燃的仙女棒。话里什么意思,沈新月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了,心里清楚得很,没接茬,说了声“口渴”
,起来去便利店买水。
不至于吝啬到这种地步,拿了瓶她喜欢的无糖绿茶,沈新月递过去,听她道谢,也没应,回到位置上坐着。
“走吧,下午我还得去坝子里练车。”
一路无话,江有盈驱车返回秀坪,直接把车给她开去停车坝。
坝子村委会修的,给村里人停车,也方便外地游客。
节日刚过,这个时辰不早不晚的,坝子里空空,正方便练车。
江有盈下了车没走,路边大树底下叉腰站着。
沈新月没忘她们大半夜躲在这儿亲嘴,但现在是白天,环境大不同,再说那早就是过去的事儿。
她愿意盯就盯,沈新月没怵,拧油门,动,车子慢吞吞开出去。
多跑两圈熟悉就好了,倒车,转弯这些都不难,沈新月虽然有段时间没开车,技术还在。
“差不多了。”
拐个弯,沈新月车停她面前,下巴尖往前一划,示意她上车。
主副位置颠倒,久违掌控的感觉,沈新月挺了挺背,心想果然权利才是女人最好的补品,哪怕是在电三轮上。
怪不得江有盈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的,好好的电三轮,愣是给她坐成龙椅。
到家,小三轮停在墙根底下,沈新月留下车钥匙,“走了。”
这是一天当中气温最高,日头最毒的时候,电三轮车顶棚烫得能煎蛋,空气闷热,窒塞。
江有盈独自在位置上坐了很久很久。
在她跟沈新月过去的感情中,她明显处于上位,轻轻一招手,像逗狗那样打个响舌,沈新月就屁颠屁颠过来了。
有时甚至什么也不用做,只一个眼神,一个笑,就勾得人神魂颠倒。
狗不是最忠诚的吗?
江有盈现自己并不擅长示弱,她用傲慢来掩饰心灵的空虚和卑怯,回想当时种种行径,自己都觉得恶心。
那个吻之后,她敏锐捕捉到对方眼底的松动,但很快就熄灭了。沈新月恨极她,只是个人基本素养作用,没伸手出来扇她两巴掌。
四周空气变得沉重,呼吸困难,她张大嘴巴如溺水之人本能寻救,仍无济于事,胸口憋闷,心脏针刺感的痛跟随血液流遍全身。
身体摇晃几下,她歪倒在电三轮黑色皮质座椅,像贴在一块烧红的铁板,浑身滋啦啦响,恍惚闻到腐肉烧焦的臭味。
“江有盈!”
沈新月把人抱回树下摇椅,塑料盆扔进水槽,水龙头里的水都是热的,她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管道里晒热的水流干净,用凉水浸透毛巾,给人擦脸擦手,进行物理降温。
脱掉她的鞋子,衬衫解开,沈新月从盆里蘸水洒得她浑身都是,外婆的大蒲扇抓来对着呼呼扇。
几分钟后,江有盈悠悠转醒,左右看看,现自己被挪了位置,她很奇怪,眼睛睁得大大,一眨不眨把人盯着。
“看我干嘛?”
沈新月没好气,“你中暑我还能见死不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