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传来的嬉闹声渐远后,江月瑶擦净柴刀上的油脂。
仓鼠球系统顶着御史官帽蹦出来:“宿主,我刚刚给你整理了一份资料,比你自己查得要多一些!”
“少废话。”
她将沾血的芭蕉叶儿扔进火堆,“把大景朝的老底都掀出来。”
“正在加载《景史秘录》——”
光屏在虚空中展开,密密麻麻的文字瀑布般倾泻:
“永昌帝赵垣,在位三十七年,晚年痴迷炼丹。三皇子赵璟掌控玄甲军,七皇子赵琮勾结北狄。太子赵珏形同虚设,上月因“巫蛊案“被禁足东宫。”
“赋税”
光屏弹出猩红血字:“田赋加征‘剿饷’、‘练饷’,农户需缴七成收成。盐铁专营价涨三倍,私贩者枭首示众。”
“兵祸”
虚拟地图亮起烽火:“青州十八路反王占地称雄,北狄骑兵今春已破玉门关。各地府兵十去其九,上月强征十三岁男丁充役。”
“天灾”
画面切到流民图:“江淮大疫死者相枕,钦天监奏称“荧惑守心”
,活埋童男童女百人祭天。”
江月瑶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活人祭祀?所以长庚的伯父……”
“兵部档案调取中,宿主请稍等。”
光屏弹出张泛黄的军帖:“李承业,骁骑营百夫长,景和十五年战死于黑水河。抚恤银二十两,实际发放三钱。”
“畜生!”
柴刀深深劈入砧板。“三钱?难怪长庚的伯母不再管他!在这个年代,她一个寡妇,怎么可能带得了两个孩子!”
系统适时弹出个哭脸:“宿主,您有四个孩子……啊,不对,您现在有五个孩子了……”
她盯着溪边打水的五个身影。
江长庚正教四郎用竹筒做水车,三娘把毒藤泡进溪水抓鱼,大郎二郎在争论榫卯角度——这些孩子本该在学堂描红识字,如今却跟着她在乱世苟活。
江月瑶喉头泛起铁锈味。
她终于明白初见时少年眼中的死气从何而来——那是看过地狱的人才有的眼神。
溪边突然爆发出欢呼。
三娘用毒藤网住条七尺长的鲇鱼,四郎的机关水车正把溪流引进陶罐。
江长庚单手拎着两桶水走来,破衣下肌肉线条随着步伐起伏。
“姐姐,水打好了。“少年放下木桶,袖口滑落的伤疤新覆着一层药草汁。
江月瑶突然拽过他手腕,指腹按在虎口茧痕处:“学过弓马?“
“八岁前……伯父教过些强身把式。”
少年垂眼盯着晃荡的水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的伯父曾经是一个镖师。”
“如此?甚好!那你可以教我的崽崽们一些拳脚功夫。”
江长庚点头,如今他已经把江月瑶当成了自己的姐姐。
姐姐的四个崽崽自然就是他的外甥,当然,裴大郎和他差不多大,不过他不在乎。
江月瑶舀起薄荷水泼灭旁边多余的灶火,青烟模糊了她晦暗的神色。
了解到了大景朝的资料,她不得不为崽崽们考虑。
现在都已经不再是做农业改革的思考了,她现在考虑的是如何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