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已经没有人威胁过他,可如今他已经是雍郡王处挂了名的,他妹妹也在福安县主的医堂里坐诊。
若是世子有个一二,他们自然讨不得半点好处。医者仁心,可是医者也是要吃饭,要生活,也有殒身不恤的追求。
他在当年为四福晋接生以後,与妹妹祁书意一起,精研外科手术,已经取得了不少成绩,也救了许多人。
贫民百姓们,有因为肠痈而腹痛不止的,有胎儿过大难产的,甚至有缉拿盗匪身受重伤的官兵——有些人成功活下来了,有些却依旧身亡。
但这条路,他会继续走下去。
他脸上露出笑容,道:「恭喜郡王丶王妃,世子已然大好,只好生调养便是。」
胤禛冲他点了点头,苏培盛便好生将人送了出去,还带着一堆赏赐——其中的二百两白银是璟瑄给得。
赏东西哪有赏银子实在?没有人不爱银子。有了这笔银子,祁太医又能继续发扬他的医学事业,也不会再跟书意哭穷了。
胤禛接过慧宁递给他的六安瓜片,掀开茶盖,品了一口,到底不是那个味道。
曾经的雍正帝上位後,云贵总督鄂尔泰进贡了云南普洱茶,此後他便只饮此茶。
年羹尧与鄂尔泰,都是他的左膀右臂,可奈何,鄂尔泰配祀太庙,年羹尧却自缢身亡。
胤禛放下茶盏,心中叹息:「亮工啊,这一回,你与秋月丶与我,又会如何?」
慧宁打量了一眼胤禛的神色,便知他心中有事。她握住胤禛的手,笑得温婉:「这次多亏了小道长相助,昨日见他有些虚弱,我亲自备了些燕窝,遣人送去前院。」
「我亲自送去吧,」胤禛拍了拍她的手,「你办事,我自是放心。」
随即出了院门,身後还跟着两个鬼鬼祟祟的小尾巴——造化和璟瑄。
男子身量挺拔,此刻已经换上了郡王府的新衣——不再是从前的青袍,而是一身玄色镶金长袍,外披白狐皮大氅。
他作此贵气逼人的打扮,却更添几分清冽之感。仿若是金觞中泛着的清醴,又好似春日皑皑山峰上,那未曾消融的积雪。
「见过郡王。」秦远的气色已经恢复许多,正欲跪下行礼。
胤禛连忙抬手将他扶起:「先生,多谢。此份恩德,胤禛铭记在心。先生日後切莫行此大礼!」
「世子现下已安,四爷,却是为何故而愁眉不展?」秦远料定胤禛来此,绝非仅是为了感谢他。
「儆之修道,见识广阔,可知曹子建之皇子生颂?」胤禛一如既往地拐弯抹角。
「自然。」秦远叹了口气,他真的不了解这些,能把曹子建是谁弄清楚,全靠他记忆力好,读书又多,「自然是不知。」
「我知道!」躲在背後偷听的璟瑄带着造化出现了,她曾经仔细研究过曹植的生平与作品,便是让她背下来,也是不在话下。
其实她一开始便没有瞒过胤禛,毕竟一人一狗藏得实在是不算好。
又是一个「我知道你知道」的套娃把戏。
「太和年间,曹叡在外与吴蜀交兵,在内大兴土木。曹植以明帝喜得皇子作颂,却委婉劝谏曹叡。」
秦远挑了挑眉,这小姑娘读书倒多,反倒是显得他不学无术了,难怪小小年纪,便是县主了。
可是这个节骨眼,索额图被关一事,传的沸沸扬扬,想必四爷不只是与他探讨劝谏君王,亦或是治国之道吧。
「天地降祥,储君应祉。庆由一人,万国作喜。」璟瑄在脑子里回忆着,越品越感觉,这怕是形容太子二伯更为贴切,「难道阿玛意在皇玛法与太子之事?」
秦远也想到了此处,他试探道:「主公便可做个直臣,於君父尽忠尽孝便是。」
胤禛何尝不知道?前世蛰伏那麽多年,他从富贵闲人到坐上那个位置,皇阿玛从来没有断过对他的猜疑。
他知道,自己只需忍耐,索额图一党会自取灭亡,可奈何,之腐败已经让他忍无可忍。
便是老九,区区一个光头阿哥,凭着手中的银钱,也已经使得德州官场,为他之伥鬼!
他早知太子之事是老九做得,甚至此次老八怕是都没有沾手,可这也是他愤怒之处——他们把大清当什麽?把天下人又当什麽!
索额图是有罪,太子爷也并非毫无缺漏。
可老九行事竟全然不顾百姓之冤屈,仅仅挑动皇阿玛的猜忌,以此拉索党下马。
他如此行事,搅乱德州官场,拨弄氏族人心,当真是目无法度至极!<="<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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