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长锋坐在张老大和黑胡子身边,本来想问二人刚刚说的镖车到底有什么问题,可是他刚一进来,商会的吴先生便也走了进来,和张老大寒暄起来。当着商会人的面,这个问题自然也没办法问出口了,墨长锋只得把话憋在心里,等着其他人回到议事堂。
张老大手下这几个人,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是任务一来,便显出了职业镖师的素养。没一会儿,众人便将自己的任务搞定,刚刚空旷的场院内,已经站满了杂役兵丁,外边的空地上则堆着打好包的补给物资和武器。
张老大见人员齐整,准备妥当,便率众走出了议事堂,大呼一声:“起镖!”
其余人马上齐声喊道:“平安!”
然后便上马的上马,抬行李的抬行李,随着已经等在镖局大门前的货车缓缓启动,镖局众人列着整齐的长队,慢慢走出了镖局的大门。从商会上门在议事堂谈托镖之事到现在,才不过两个时辰,镖队便已经整装出,不得不说这威北镖局的确有菸南城第一镖局的实力做派。此时已是凌晨时分,寒露重得让人从心底颤。南越天站在队伍的最后边,与押镖的张老大最后握了握手,“张老大,这车……”
“南总镖,我知道了,路上一定小心!”
张老大打断了南越天的话,冲他点了点头,便纵身上马,随着镖队,缓缓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中。
墨长锋此时正与云澈走在镖队正前方开路,黑胡子和蓉姐在队中巡视,张老大则护着吴先生在队尾压阵。墨长锋见此时身边没有外人,终于将心里憋了半天的问题问了出来:“云大哥,我出前听黑胡子和张老大说这镖车有问题,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云澈瞥了墨长锋一眼:“你小子,刚来就敢趴张老大的墙根,是不是不想混了?”
墨长锋赶忙摆手,苦笑着解释:“云大哥您误解了,我是回议事堂时恰好听见的,真不是有意偷听啊!”
云澈却嘿嘿一笑:“少废话,从实招来,他俩到底嘀咕了些什么?是不是宛州商会跟咱们玩猫腻,这菸果不足秤啊?等咱们到了他们的地盘上,他们要求过秤的时候趁机讹咱们?”
墨长锋一脸郁闷地看了云澈一眼:“云大哥你这心里还惦记着顺手从车里偷菸果呢吧?看来这事儿你也不知道,我算是白问了……”
“嘿嘿,你怎么就知道问我就算白问了?告诉你,咱们这队人马,属我最了解他们的底细,你就说你想知道谁的事情,我要是说不上来,我这个云字倒着写!”
云澈见墨长锋一个新来的小子都这么看轻自己,顿时被激得打开了话匣子,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
墨长锋到底还是年轻人的心性,听云澈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笑呵呵地问道:“那就说说张老大吧!我早上和他交过手,知道他曾经绝对是行伍出身,一身军人的功夫底子。按他的身手,怎么也能混到百夫长了,怎么还会跑到镖局里混饭吃?”
“哎,你哥哥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要问他!告诉你吧,你猜得不错,张老大就是军人出身,还是响当当的御林军雷骑营斥候长!要不是后来张老大家中变故,恐怕真像你说的,早就混个将军当当了。”
云澈说到这儿叹了口气,一脸唏嘘的样子。
“哦?张老大家中生了什么变故?”
墨长锋闻言,赶忙问道。不料云澈却嘿嘿一笑,卖起了关子,不肯继续往下再说,只是伸出两个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个抽烟的姿势。
墨长锋这才明白,这家伙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分明是拿着别人的八卦在自己这儿骗烟抽。可是,这故事听到了一半没听到下文最是难受,墨长锋本来就是好奇心重,更是忍不了这种吊人胃口的事情。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金铢:“云大哥,这深更半夜的,咱们又刚出城,我哪给你找菸果去啊?你拿着这两个金铢,等白天落脚的时候,自己去买吧!”
“嘿嘿,墨老弟,你这就迂腐了!怎么看柴堆的还能让自己冻死呢?”
云澈却并不接那两个金铢,小眼睛直往身后的货车上扫。
墨长锋顿时明白了云澈的小心思,不禁苦笑道:“云大哥,你这就是拿我开玩笑了。我就算是刚来镖局,也知道镖局的规矩,私自动镖可是大忌,我怎么敢啊!”
“嗨,那都是约束下人的说辞,怕他们手脚不干净,坏了镖局的名声!咱们可是有名有号的镖师,雇主们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平日里押镖,别说这菸果了,就是玉髓龙脊,我也得尝两口帮雇主断断真假,别在途中被人掉了包,大家还蒙在鼓里呢!”
云澈对墨长锋的顾虑倒是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说道。
墨长锋一脸狐疑地看着云澈,也不知这个家伙说得到底是真是假,心里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算了!云大哥你这故事我是听不上啦!你要是想拿菸果来抽,还是自己动手吧,小老弟初来乍到,还真不敢造次啊!”
云澈瞥了墨长锋一眼,轻轻哼了一声,就在墨长锋眼前,将手插进了后边货车的蒙布下,稍稍一使劲,便拿出了两枚菸果。这菸果刚刚被熏制过,还能依稀在黑的果皮下看到本来的赭红色。一般来说,只经过熏制的菸果是不能抽的,但是像云澈这样的资深烟鬼,却有的是办法自行加工。只见他将一枚菸果塞进口袋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从剩下那只菸果上薄薄地削下一层来,揉做一团,塞进了自己的火折子里。然后,云澈便开始用力地摇晃着火折子,一直到里面传出一丝淡淡的菸果香味,他才心满意足地将那团烤得白的菸果用刀尖勾出来,塞进了烟斗里,闭着眼睛美美地吸了一大口。
“嗯,上等货,没得说!”
云澈悠然地吐出一大口烟雾来,意犹未尽地点评道:“要不是云大爷我没带着趁手的家伙事儿在身上,这烟还能做得味道更醇厚些!这一车的菸果要都是这个品质,这镖的价值还要翻上一番啊!”
一旁的墨长锋则看得两眼直,低声道:“云……云大哥,你这也可以啊!”
云澈悠哉悠哉地在那里吞云吐雾,也不看墨长锋,只是自顾自地感叹道:“这个世道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呦!”
“哼,你这要是被张老大知道了,肯定要你好看!”
墨长锋被云澈激得有些上火,愤愤地回道。
“哈哈,怎么样?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比不过就想要告小状!那你去和张老大说呗,看他能奈我何?”
云澈似乎很明白墨长锋不愿意听什么,而他偏偏就要说什么,让墨长锋气得直喘粗气。
“喂!老远就听你俩在这里斗嘴,不好好开路,瞎聊什么呢!”